第十八章眼花落井水底眠（2/2）

沈昭仪畅意抒怀呼出几口气，语气不善道：“谁叫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景丰宫的沐妃平时看着挺温良的，真没想到竟是她买通瑾妃宫里的人，偷偷下药才致使瑾妃小产的。”

林清月不觉含笑，“明天该是咱们沉冤昭雪的好日子了。”

这一日清晨，嫔妃们一早聚在太后宫中，大多因着常公公到和宫内的宣旨，每个人虽眼下乌青却精神抖擞。今日在宣寿殿要揭开瑾妃中毒一事，殿中一时间莺莺燕燕，香云缭绕，林清月素日不喜脂粉气，带着檀香手串也被脂粉味压得淡了不少。

常公公出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和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众妃俯首拜服。

太后用一枚卷花娥纹绾起头发，簪了银镏金钗，悬挂着唐嵌宝金耳坠，珠翠饰在发髻，身着朱红寿缎袍，绣着蔷薇花纹用金丝镶边华贵胄然。

“平身，赐座”她僵直了背脊，语气轻慢的凝视众妃道。

玄灏居坐在正位，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冯婧仪站起身来，福一福身，痛心疾首道：“嫔妾奉旨协理六宫，却不成想后宫总不平静，嫔妾有罪。”

柳曦兰忙站起身来，“淑妃姐姐不必自责，有太后和皇上的庇护，咱们总算抓住凶手，也可让后宫姐妹安心了。”

太后冷峻道：“崔姑姑，将那二人带上来。”

悱恻艳丽的沐妃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云贵人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着。

冯婧仪转过身来，云耸高鬟，珠玉双垂在额前，光线明暗之间彰显着端庄淑仪的风范。她微微垂下双眸大声说道：“回禀皇上太后，瑾妃小产，嫔妾一直派人追查。不曾想昨日查到些许线索与景丰宫有关，虽嫔妾有着协理六宫之权，但是沐妃身份与嫔妾平级，嫔妾亦不敢越礼，只得先请了太后的懿旨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再禀明圣上。”

冯婧仪的话自重身份，滴水不漏，林清月暗自思忖想必是得了太后的教导，才能有今日这般心思与沉稳。

“当嫔妾带领崔姑姑、慎刑司的李姑姑，协同嫔妾本宫的梳云梳环两个婢女，到达景丰宫时发现，沐妃和云贵人正在鬼鬼祟祟的焚烧东西，嫔妾走近细看竟是千金子毒草。这才请人将沐妃和云贵人带往慎刑司问询。”

慎刑司的李姑姑恭谨的拘着礼道：“回皇上太后的话，沐妃和云贵人已经说出谋害皇嗣的事实。是沐妃买通长春宫的宫人，在瑾妃的膳食中下毒，之后授意云贵人将剩余的千金子毒草分别藏入永华宫和德妃的寒疾草药内，转移众人的视线嫁祸给德妃和沈昭仪两位娘娘。”

叶书瑶插嘴道：“还真想不到，沐郡王已经归顺大晋，怎地沐妃心思这般歹毒要戕害大晋的皇嗣和嫔妃，难不成是留恋故国，只有让自己的孩儿登上皇位，大晋和西戎才是真正的相融，所以眼里也容不下其他嫔妃有子嗣吗？”

虽是一番猜测，却比慎刑司李姑姑的话语更毒，若是残害瑾妃皇嗣问罪平息就好，但瑶嫔的一句话是彻底将沐妃至于无翻身之地，她们淳尔一族都要背上留恋故国，对大晋不忠的罪名。

林清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低头思索希望郑钧有福气等到营救他的那一刻。

沐妃钗饰发髻松散，慌张叩头道：“臣妾知罪，愿一死赎罪，求皇上勿牵连臣妾的母家，臣妾的父亲对大晋忠心耿耿啊，求皇上明鉴。”

云贵人只是跪在地上，六神无主地跟着叩头。

宣寿殿内珍珠纱幕盈盈娆娆，太后爱花嘱咐宣寿殿宫中务必要花树如青，因而所植鸢尾花、火花兰、望鹤兰等奇花异草。兼之这几日雨后初晴，花树竞相盛开繁花似锦、愈加娇艳明媚。不过太后爱花，仿佛更偏爱夕雾草，连钗饰大都镶有此花。

太后抚着腕间的手钏问道：“皇帝定夺吧”

玄灏双眸闪过弑杀的震怒，一闪而过，道：“沐妃降为采女，禁足景丰宫，云贵人降为美人罚奉一年，迁出永华宫。”

玄灏起身站立，威严道：“今日便以她们为例，若是后宫再不安宁，朕必杀之，来肃清宫闱。”

冯婧仪想到自己之前做下的事，不禁脚下一软，幸好有梳云扶住才没露出破绽，恭谨的与一众嫔妃齐声道：“臣妾遵旨”

林清月内心一凛，自玄灏那日离开，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他，仿佛一眼便看透他的隐忍和无助，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直到玄灏向她投来探寻的视线，四目相对时，两人均多了些无声的尴尬。

“今日事毕，都退下吧”太后疲倦的声音传散开来。

众妃闻言，便纷纷施礼离开了宣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