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设宴肆之央（二）（2/2）

抬眼便看到表小姐恨恨的眼，竟似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一般。

表小姐这一双眼竟是这般跟随了我一夜，众人喝酒谈笑，一抬眼总能看到她的眼。

“你是不是与对面那位姑娘有杀父之仇？”苏子玉凑到我耳边，低声问我，我不去理会，只见着公子好像有些醉了，歪歪斜斜，竟要倒在表小姐身上。

几曲歌舞完，几次觥筹交错毕，总算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公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告退，说话已经是模模糊糊，由表小姐搀扶着走了，我见公子走了也告了退，自顾往回走去。

“站住。”我还未出皇城，表小姐却不知如何走到我身后，叫住了我。

“表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我还道你们先走了，怎的慢了一步呢。”我转过身来，刻意夸大了笑意，倒像是见了极亲近的人，方才与她一同出来的公子却不见了踪迹。

“不曾想，今日倒让你出了彩。”表小姐说得咬牙切齿，想来在席间一夜必是忍得不好受的，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那还要多谢表小姐把我逼到那位置上呢，不让也得不到王上注意。”我说毕还福了福身，情真意切地谢了她一回。

“你。。。”表小姐被这一激，抬手便要向我打来，她素来跋扈惯了，只当我是下人，从前碍着公子的面不太与我为难，此刻便也是顾不得。

我哪里又怕她，擒住了她的手腕，不过稍稍用力，她便疼得受不住“叶凝霜你竟然连本小姐也敢动？”

“表小姐你怕是忘了我现下的身份。”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也不知她是疼的还是忽然想起我已经是郡主了，等同王侯的子女，比她大将军的女儿还高上一截。

“你先放手，这人来人往的，可不好看。”表小姐说道，我环顾四周，这里是入宫必经的长街，虽是黑夜，但也灯火通明，过路之人虽不明显，但都暗地里往这边多看几眼，的确是不好看。

我将她放开，她抽过手去，揉了好大一阵，想来平日身娇肉贵，没受过这等苦楚，“叶凝霜，奴才就是奴才，就算你得了衔儿又如何？也还是表哥手上的副将，当真以为成了主子？呸，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这话说得不错，公子是她未来的夫君，她的父亲掌管数十万军马，实权在王侯之上，我不过是虚挂的头衔，我是不能拿她如何。“啪。”我一掌便落在表小姐脸上，白嫩的脸上霎时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倒映得阳春白雪，分外好看。

“你。。。”表小姐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要告状尽管告去，倒看王上受不受理，我竹虚子门下，便是不要这衔儿，到哪儿不能过活？若是不告，以后记着这一掌，就给我安生些，你和公子的事我从来不想参与什么，咱们各过各的好日子。”一溜着说了这么长一气，倒叫心情舒畅，所以人有时候一身好本事不如一张好嘴皮。

“霜儿，你们在这作何？”公子从长街走了过来，他分明老早就走了，此刻却还在这，怕是散酒劲儿去了吧。

“和表小姐说话呢，说今晚的宴席真是热闹。”我堆了笑对公子说道。

“是热闹。”公子随着我说道，分明见到表小姐脸上鲜明的五指印记，却当不见“回去吧，不早了。”他说道。

“倨良兄。”正打算散时，又见苏子玉迎面而来，对着公子行礼“早听说倨良兄人才、学识样样出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苏子玉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我，言下之意这些话都是从我口中听来的，我好大不自在，只抬眼瞧今夜月色真美。

“子玉兄才。。。才是潘安之貌，今日。。。可谢了。。。谢了子玉兄给霜儿解围。”公子酒劲又上来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站着的身形颤颤巍巍，还是表小姐在一旁扶着。“霜儿，快。。。快谢过。。。”

“谢过苏公子。”我没好气，剌了一双白眼看苏子玉。

“这孩子，不懂事。”公子只是笑笑，却也不苛责于我。

“叶姑娘是真性情，叫人欢喜得紧。”苏子玉哈哈一笑。

又是几句寒暄后，我们才算散过，待苏子玉走后，公子才凑到我耳边“方才打探过他的住处，你可有把握杀了他？”他低声说道，酒意全无。

原来公子今夜不过装醉，以便早退不引人怀疑，黑鹰送我入宫也是为了趁夜摸清苏子玉的住处，方才公子不见人影定是与黑鹰交接去了。

“凝霜竭尽所能。”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