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设宴肆之央（一）（2/2）

“爹爹去殿前了，太子也快些去吧，迟了可就不好了。”表小姐回答得淡淡的，自挽了公子的手，趾高气昂的模样。“你也来了？”她才回过头看着我，“这种地方你怎么也来？”

我站在她下首的地方，原本气势矮了一截，见她通身的气派，琼鼻轻皱，柳眉微挑，都是剔透可人的模样，一时间没有言语。

“走吧，宴席快开始了。”公子不待她发作，携了她的手便往那灯火阑珊之处走了过去，一处小小的纠纷就此散开，我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模样亲热，携手同行。我有何资格心痛？我嘲笑自己。

总算是到了王上设宴的紫华殿，大多宾客已经到了，按照关系亲疏、地位尊卑早已寻了自己座位坐下。表小姐兀自挨着公子坐下，我站在一侧，一时没了方向，表小姐拉着公子讲话，刻意让他顾不上我。

却见王座的九层云阶下，首次两座都是空着，总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我便坐在了次坐。

表小姐坐在对岸在与公子调笑之余看到了我，不禁轻佻一笑，隔着很远对我说道“你身侧可是晋国公子的位置，呆会儿公主可是要在这个位置给他添酒的，你倒是不害臊，竟敢坐在他的旁边。”

公子也得了空，看了过来，皱了皱眉说道“霜儿，那个位置坐不得，快过来。”

我一听此言，慌忙站起身来。

“王上到。”我还没来得及换座，宦官一甩拂尘，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恭迎王上。”满殿的宾客都站起身来，对着王上行礼，却见楚王大腹便便，迈着阔步，身旁倚着宠爱的胡美人，缓缓坐上了九层云阶之上的鎏金软塌。身后跟着的是今日的主角之一——昭阳公主，公主行为温婉，面色端雅，坐在楚王的左侧。

“都坐下吧。”楚王显得很随意，只将胡美人搂在怀里，随他坐在塌侧。

大家听了王上命令后，都席地而坐，此情此景，我如何能换位置？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去，抬头便迎上表小姐嘲笑的眼光。

“晋国公子苏子玉拜见王上。”殿外，又是宦官一道如穿金裂帛一般的嗓音。

殿内瞬间便炸开了锅“听闻晋国是公孙夫人一人独揽大权，此子便是她的嫡亲儿子，也不知长什么样。”

“女人带出来的东西哪有什么好的？不是怯怯懦懦便是喜欢玩脂弄粉。”

“是啊，女人哪懂什么教育之道？竟将晋国握在她的掌中，此等妇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

殿内对这苏子玉的猜测声越发热闹，却无一不是带着鄙夷。公孙夫人乃是女中俊杰，晋王这些年庸懦体弱，晋国全仰仗她也十分强盛。说这些话的大多是男子，言语中皆是对女人的鄙夷。

昭阳公主听到这样的话，连脸都白了，无论此人如何模样，铁了定也是她的东床。

正讨论着，却见一男子着一身深色直襟长袍，绣着金丝莽纹，衣袖领口滚着祥云图案，腰间是宽边锦带，挂着墨玉、翡翠，银冠束着象牙白簪，踏着锦靴，一路走来自是气度不凡，富贵逼人，坐下诸人一时间竟像是泥猪赖狗。

公主方才还惴惴不安的脸此刻却是掩在袖中，隐隐含笑。

想在这殿中，除我之外都被这气派迷了眼吧。

“晋国公子苏子玉，参见王上。”他对着楚王行礼，面带浅笑，自有风韵。

楚王哈哈一笑，“本王常道我这老四是好人才，没想到子玉更是俊俏，且坐吧。”

“王上谬赞。”苏子玉答道，径自坐到我的身侧，还转过身来对我一笑，轻声说道“罗刹大人，咱们当真是好缘分”。

我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能想到，这苏子玉便是素日来阴魂不散的海棠君。

“夫人可好？”楚王略过晋王不问，却只问公孙夫人。

“回王上，家母一切都好。”苏子玉答道。

“赐酒。”几句寒暄之后，楚王便唤身侧的昭阳公主给他斟酒，眼睛却落在了我的身上，好半晌才开口道“这位姑娘是谁？本王可从未见过。”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我将头埋得很低，却也抵不住一双双探究的眼光。

“回禀父王，是儿臣家中的侍女。”公子站起身来，对着楚王施礼说道。

“既是侍女，怎能随意跑到宴席之上，太不成体统了，来人啊，将她拉下去。”楚王一句话让我的脸更加红了，公子本欲带我寻个良婿，我竟丢了这样的人。

“且慢。”这两个字同时从二人口中吐出，公子与苏子玉同时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