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饮食二（1/2）

“生姜切片、小葱去茎、蒜头打泥，洒在拌面中，再盖上煎蛋……哦……对了，那个面条，从锅里捞出时要立马拌到葱油里，不然成团喽。”

“还有别的嘛……”

电话里传来筷子碰到锅沿时的敲击声。

“别的嘛……面条不要煮太久，煮太久没有嚼劲儿……”

“不要煮太久……”

何毕用筷子搅拌锅中的面条，拌了一圈后夹起一长条面条试味，一阵烫辣嘴的声音。

“你小心点儿……先将面吹凉了。”

接着电话里传来关闭电磁炉时“滴”的一声。

何毕玩笑道，“人不用吃饭多好……”

我手持电话微笑，“不吃饭多省事儿。你赶紧捞面吧，那我挂了。”

一个月前，接到王总的通知，何毕前往盛空集团报到。烟花行业的复杂程度绝非表面看去的那样，其水之深，非门外汉所知。但见何毕为这事儿极其诚恳，用心良切，且盛空集团的产品种类确实陷于单一的境地。因此王总留了何毕在盛空集团做了产品研发部门的经理，高林风为其部门一员，我则因为家事未处理完，且年边桔海将那借去的十五万还了部分于我，因此便未揽事儿。为了能做出点成绩，何毕总是在办公室加班。他让我教他一道最简单的打发正餐的菜式，好让他少浪费点儿时间。

放下电话，我打起锅里的青菜粥，装进保温饭盒里。阿南的父亲过世三个月后，后事料理毕，阿南考虑到他母亲年势已高，虽还能照顾乐乐，但总归日益老去，这样的日子太辛苦。于是他打算卖掉国外的房产，转让店面，回国发展。但刘霞不愿处置这些资产，且他们对国外的生意已经熟门熟路了，重新来过没那么容易，真不行，将乐乐与他母亲一起带出国。阿南说自己的母亲在中国生活了大半辈子，不可能会适应外国人那一套，这简直就是在要她老人家的命。两口子为这件事情吵翻了天。最后还是在阿南母亲的劝说下，阿南带着刘霞和皮皮又踏上过远洋他国的路，走前阿南对他母亲说，他每年至少会回国一趟，让母亲照顾好身体，他已经叮嘱乐乐要听奶奶的话。他母亲眼里噙着泪水，微笑示别，她说，“你记住，我儿过的好，就是我过的好，把自己过好就行了，家里的事不用管。”后再三让阿南放心，在外小心，别再担心。阿南走的时候，乐乐将自己锁在房间不肯出来，也不肯说话。阿南只好站在房间门口给乐乐留了话，“爸爸知道你长大了……奶奶老了，爸爸希望你像男子汉一样，爸爸不能把你带走，也不能不回去……你等等，爸爸会想办法回来的。”乐乐依旧不出声。听到阿南的脚步声远去后，乐乐伏在桌案上哭了起来。

盖上保温饭盒的盖子，我叹了一口气而后挺起精神，阿南始终也没联系我……照顾乐乐之事，本该系我之责。如今阿南走了，他母亲却病下了，虽有外甥女小艮来照顾她，但小艮总归还要上班，还要照顾她自己的家庭，做不到那么周到。犹豫中……我便推掉了盛空集团的工作，等阿南母亲病好了，再去揽活儿。

哪想提着粥去看阿南母亲时，她竟不领情。阿南父亲在世时，他们对我的态度一度缓和了许多，如今他家又陷入家庭离散之地，阿南母亲对我始终都还有怨气。我去时，她卧在床塌上，见我来了，她用手撑起了身子。我说明了我来看她，空出了时间照顾她，哪想她一时义愤填膺，执意赶走我。我说乐乐尚小，我是为了乐乐而来的，过去无法改变，只能点滴弥补。阿南母亲却说不需要，你走，我谢天谢地。我说，人总是会变的，若是你了解现在的我，便知道我多想弥补过去的错了。她说我不是你，我做人重原则，有骨气，说一便无二，况且虚情假意我不稀罕，你休想这种时候来骗走乐乐。我说我绝对不会带走乐乐，等你病好了，该如何还是如何。她说，你再不走，那就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