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面具（1/2）

小凯和小贝这会儿在玩两副孙悟空和猪八戒的面具，两个人都抢着要孙悟空的面具，他们都不喜欢被当成猪八戒。力气较大的小凯赢了，他戴着孙悟空的面具晃着头嬉笑着跑来问我，“猜猜我是谁？。”

“我猜你是小贝。”我故意说。

“哈哈，你猜错了。”他戴着面具更得意的甩着头跑开了。

而我盯着另一副被遗弃的猪八戒的面具走了神。

我好像看到路上行走的都是戴着面具的皮囊，我看不清他们真实的面目。我被无数的面具包围，他们隔着面具盯着我。我害怕却又要故作镇定，我后退一步，我害怕他们接近我，害怕面具下隐藏的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越是害怕，越是被人群靠的越近，直到我踹不过气，直到我变成戴着面具的模样。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会有面具的存在，那我觉得你不如问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面具。如果野心与地位不相匹配，如果真实面目异常狰狞，如果真相让人大跌眼镜……太多的如果，让人变得喜欢掩饰自己，喜欢隐藏真实想法。内心的恐惧，让自己戴上了面具。害怕受到嘲笑与质疑，害怕变得不合群，害怕成为异类，害怕看到真实的自己……说谎时戴上诚实的面具；虚伪时戴上真实的面具；狡辩时戴的坦白的面具；贪婪时戴上满足的面具……如果面具丢失，邪恶将毫无保留的曝光在聚光灯下。活着变成小心翼翼的维护面具的过程。

我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一具臭皮囊无异，我也有自己的面具。谁会有异议呢？我为什么将自己单独拎出来讲？一方面是由于在这个故事里我有这个特权。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害怕别人将前面的话当作是一种我对自己的自视清高。所以，单独拎出来讲，避免造成误会。但这样做也有不好的影响，就是我越用力的解释，越像是不想扯下虚伪的面具。话题还是扯远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让自己的狡辩戴上冠冕堂皇的面具。

我赶紧从面具上回过神，再想下去，我可能要疯了，我要陷入自己的纠结与矛盾中发疯。我将视线转移到何毕那里，我想，真实的存在会比虚假的存在让人感到安心一点。我听过很多正常人莫名其妙的发疯，我很怕自己变成这样。但事实上转移视线并没有让我感到心安，我越盯着何毕的脸，就越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就在我的眼前，却变得像是一个陌生的存在。还好还有言语辅助我去验证。

“你一直就是这副模样吗？”

何毕对我感到奇怪，他很难理解我的这个问题，“你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你呢？难道你不是一直就是这副模样吗？”

“哦……不，我的意思是……算了，说不清楚。”我想也没人会懂我的意思吧，有些东西很抽象，浪费口舌后，更有可能被误解。

“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我记不住你的样子？”

“你老了？”

“你才老了。”我生气了，本来就很烦闷，还要没事找事被何毕弄生气。

“记性差？”

“你才记性差，你可以不用讲话了，车开进去帮我妈种姜吧，她今天要去山上种姜，差个人挑饲料。”与何毕聊天，简直就是我自找罪受。

“因为你单独将我藏在了你的心里，藏的太深了，翻出来看一看需要花上很大的力气。”他见我生气了以后，换了个态度。

“啊？”

“难道不是吗？不然就是你……”他眼珠子溜了一圈，“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光忙着想我了，所以没空将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当你看不到我的时候，就只剩下懊悔了。”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他觉得这样是打消我的怨气的有效办法。

“不是啦……你突然这种讲话风格，我有点不适应，像换了个人，你还是变回你自己吧。”

“嗯……我有很多张脸，每次见你，都给自己变一张不一样的脸，所以导致你记不住我。”他还纠缠在前面那个惹我生气的问题上。

他随意开的玩笑又让我想很多了。我伸手去撕何毕的脸，我知道不会撕下任何东西，所以我对着空气比划，假装甩着撕下的脸皮，“真可怕。”

“闭上眼睛。”他说。

“你又要欺负我？”

“怎么可能啊！”

“那就是你要吻我？”电视剧看多了，这句话明显是为了反套路。

“才没有，我要换脸了，你闭上眼睛。”

“你换呀……”我想看他玩什么花招，更是在等着他出洋相。

“你先闭上眼睛，这个过程很神奇，闭上眼睛才看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