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婚（1/2）

小冷丧事办完以后，何毕问我，“人为了什么活着？”

一直以来，也就是过去和现在，我都是麻木的活着。无可置疑，世界分分秒秒都在改变，但这个世界多一个我少一个我，都是照样运行的，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我是没有意义的。

当我陷入这种矛盾的时候，有人说最接近活着最本真的意义就是活着，活下去就是活着的意义。名人著书立传，谱曲唱乐，制造传奇。我们普通人就结婚生子，造坟筑墓，让世代祭奠。总之，就是以各种方式活下去，或延续思想，或延续经典，或延续血脉。活着就是一种意义。

如果以上结论成立，那人为什么会晚婚？在这自由年代里，好像不应该把晚婚视为一种问题，应该是如同有人喜欢吃饭有人喜欢吃面的问题一样，都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

我相信婚姻是爱的产物。不同的断句可以让这句话有两种方式验证，一种是爱产生了婚姻，一种是婚姻产生了爱。但其实我是不懂婚姻的，一个三十岁离异的女人，讲婚姻讲爱情，说出来的话都没人信。如果我说从原始时代开始，原始人类发现两个人一起生活，然后生产一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带来更大的稳定性，能更好的生存下来。然后，人类就延续着这个传统，一直找人联结婚姻构建稳定的家庭，以存活在这个世界。我觉得更多的人会选择相信后者是我说。所以人有什么理由晚婚？如果对世界充满疑惑的话，应该还会问一下爱是怎么产生的，然后从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去解答，但这就与人为什么晚婚无关了。

“你怎么都二十九了还一个人单着？”那天在我家，我问何毕。

“你不也是嘛。”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干嘛？你想嫁给我啊？”

“没有……”

“哦……刚好，我也不会娶你的。”

“啊？”我仿佛突然的觉悟。

“开玩笑啦……你看你认真的样子。”何毕在笑我。他将我变成一个笑话，然后看我笑话。

高林风家的儿子小凯和刘西子的女儿小贝也在我家玩，他们年龄一样大，不过小凯比小贝高很多，我们缝鞋包的时候，他们也都自己玩耍。小凯将我家的一个空纸箱扔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纸箱中间凹陷，变成了小沙发模样，小贝跑过去和小凯一起挤在那个小沙发里，我脑子里只能想到两小无猜这个词。看到这一幕，何毕看了我一眼，然后变得认真了。

“八年前……我和她分手了。我和她曾经很好，好到差点把自己都忘了，却还记得对方。在一起那两年，我们很少吵架。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对模范情侣。”何毕突然的认真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那为什么分手？”我侧过头问他。

“嗯……”他看了我一眼，我一直皱着眉头，“我跟她那会儿在镇上一个工厂里班，那是个纺织厂，我们的衣服都是厂里发的，淡绿色的厂服。我是日班，她是夜班。她喜欢吃面包，我们特地找了一间出租屋，那出租屋后面就是一家面包坊，下午三点的时候，烤面包的香味飘进我们的房子，她就会去那里买面包。”何毕点燃了一支烟抽上，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

“你很爱她吧？”

“可以这么说吧……她让我意识到我是个男人，要扛起一个家庭。除此之外，她不喜欢做家务，除了洗衣服，别的都是我做的。她不会骑车，上下班都是我接的。无论哪次吵架最后都是我道歉……如果你没试过这样的生活，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他的眼前烟雾缭绕。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

“啊？怎么死的？”我以为故事会很长，没想到这么快就以这么伤感的形式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