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民 第四回（1/1）

又过几日，宝福来赵府送画，说二皇子赐青妤小姐和翠玥小姐各亲笔桃花图一幅，赵夫人欣喜接画，命香菊唤青妤和月儿前来谢恩。青妤和月儿前后来到厅堂，见赵夫人已将两画打开，宝福见两位小姐问安后，说明来意就告辞离府。二皇子给青妤的桃花图，繁花正茂，满枝艳粉，喜庆祥和。打开月儿的画，是一枝独有一朵桃花的图，那朵桃花洁白花瓣透着少少的烟粉，含蓄却绽放在即。青妤和月儿各自取画，青妤眼不离画，月儿则卷起花图就告退了。“恭喜夫人，小姐，二皇子寓意深刻啊！把全部的桃花都给青妤小姐，说明心里只有青妤小姐，看看赠与翠玥的画，完全是应付的画了朵桃花，而且桃花不粉都不像桃花。”香菊借机奉承说道。“看了两幅画，我也是觉得二皇子看重我的青妤，心里只有青妤。”赵夫人眉飞色舞，信心满满的说道。青妤看着粉红明艳的花图，她的粉脸又变得绯红绯红，她娇滴滴的喊了声“母亲”，又一次心花怒放了。

清明，那日清晨月儿随着赵夫人和青妤往西郊祭拜了义父赵将军后，便急急忙忙带烟云赶去东郊祭拜自己的父母。在晌午前祭拜完毕，下山路途中她们又去郭婶那儿送了些碎银。郭婶是月儿父亲的远亲，十多年前嫁到京城东郊一户农家，日子本过得安逸，不料数年后丈夫因病故去，留下一对儿女。一个女人家拖儿带女又要早出晚归的耕地种粮，日子过得非常艰难。那年月儿父亲故去，葬在东郊山岭，郭婶平日里便帮着照看月儿父母的坟地，所以每年几次月儿前去祭拜父母，她都会把平日节攒下来的一些零用钱给郭婶贴补家用。从郭婶家出来，月儿便跟烟云说饿了，回府前去街市口买两枚胡饼充饥，不料他们在进城前的路口却遇见玹民与宝福。“二皇子！”月儿和烟云下腰请安。“翠玥，以后见我不必多礼，私下叫我玹民就是，无需客套。”“知道了。”月儿语气平淡回复道。“二皇子知道你今日一定会来此，早早就在此等候了。”一边的宝福赶紧说，玹民却微微一笑说：“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月儿看着眼前的俊朗男子，温暖的眼神，心中一热。“你们要回府了吗？我让宝福带了些宫中的糕点。”玹民关切地问道。“糕点，宫中的点心？”月儿回头看了一眼宝福，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大包袱。

正是春日好时光，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来到路边的一棵棠梨树下，宝福铺开长长的包袱布，取出饭格，把宫中带出的糕点，酒壶，酒杯一一摆放了出来。一切摆妥，玹民让宝福取了几个糕点给烟云，便让他们两人到远处候着。玹民和月儿相对而坐，月儿奔波了一上午，真的饿极，再看到眼前的金乳酥、水晶龙凤糕，贵妃红、金铃炙、紫龙糕、还有几碟精致的叫不出名的点心，月儿是一脸的惊喜，只等玹民说吃吧，她便动手往嘴里塞点心。“好吃，真好吃！”笑意满满的月儿有点狼狈，一边吃一边捂着嘴说道。此刻在玹民眼里，对面的月儿实在是有趣，太可爱了，玹民就这样傻傻地笑看着月儿吃这个试那种，这些都是宫中常见的点心，打小他都不爱吃，但他看着月儿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也情不自禁地挑了几个糕点开始品尝，结果他发现这些点心原来别有一番滋味。玹民和月儿一边吃着一边评论着点心的口感和精美的做工，慢慢地他们之间的生疏和尴尬也就荡然无存。

春天的郊外嫣红姹紫，万物翠绿，充满生机，玹民看着春景和身边的丽人，心情越发愉悦了。一阵和风吹来，雪白的梨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这是一场春雪！”看着眼前的一幕，月儿调皮的说道。“是，像雪！花雪，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玹民微笑着赞同道，月儿听后喃喃自语：“雪如花，花似雪”，玹民收起笑颜便问：“翠玥，你可知其意？”月儿稍稍一愣，朝玹民嫣然一笑，这时她发现几片花瓣悠悠地落在了玹民的发冠上，“二皇子，你把头低下一点。”月儿说道，“什么？”玹民不解道，“你把头低下来。”月儿又说，玹民依然不解，却听从月儿的话，缓缓地低下了头。于是月儿探过身，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片片沾在玹民头发上的梨花花瓣，玹民这才明白过来，看了一眼俏丽微笑着的月儿，甜在心头。

点心吃得差不多了，玹民提起酒壶，满上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月儿：“翠玥，大好春光，干一杯，这可是宫中最好的酒！番外进贡的葡萄美酒”“宫中之最？番外的佳酿？可是我从未曾喝过酒？”月儿接过酒杯有点犹豫，稍后她还是忍不住试了一口。“酒就是如此滋味？”月儿被呛到，一脸的不解。“这葡萄美酒多喝一口，也许你会喜欢。”“是吗？”没多想月儿再多喝一口，但她居然把整杯酒都干了，玹民见此乐了，这野丫头初次喝酒就如此猛。月儿放下酒杯，赶紧吃了几口点心，褪了褪口中余酒的呛味。可能月儿一上午奔波太辛苦，又可能一下吃得太饱，或者她根本不敌酒力，过了片刻月儿就脸颊通红，头昏昏，眼皮沉重了。稍后她迷迷糊糊地跟玹民说：“二皇子，我好困！”便倒地睡了，玹民见月儿酒醉倒下，先是一怔，随即过来扶她，却情不自禁把她揽入了怀里。虽然玹民只喝了一杯酒，但此刻拥月儿入怀的他也醉了，是心醉了。和煦春色，暖风拂面，怀中女子那红扑扑脸蛋，翘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玹民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虽然宫里宫外这些年他从不缺美貌才情的女子相陪，但直到遇见月儿，他才真正体会到牵肠挂肚的滋味。又一阵和风吹来，纯白的棠梨花瓣如雪片一般地在他们周围飞舞，玹民轻轻地拂去沾在月儿衣裙和发髻上的花瓣，忍不住，虽不忍心打扰，但还是缓缓地探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熟睡着的月儿，她的红唇。这一幕正好让远处的烟云和宝福看在了眼里。

在玹民的怀里醒来，天已近黄昏，从稀里糊涂到吓了一跳的月儿，又给玹民一个大大的尴尬之笑。打远烟云见月儿起身，顾不上尊贵礼数，急急忙忙跑到近前说道：“小姐，我们得赶紧回府了，天快黑了，我都不知回府如何向夫人交代了。”月儿看下天色，赶紧下腰跟玹民告辞，还没让玹民说上话，拉上烟云急匆匆地离开了。玹民只是愣了片刻，等宝福收拾好包裹，月儿她们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会飞的野丫头！”玹民笑着说。

一路上烟云就是数落月儿，不该喝酒误事，还说看着月儿在二皇子怀里睡着，都心疼二皇子一动不动的辛苦。月儿一路没有太多言语，只顾着赶路，担心着回府后如何向赵夫人交代，至于她怎么会躺在玹民怀中睡着，睡了多久，她根本没有细想。抵府前，月儿嘱咐烟云千万不可说出遇见二皇子之事，入府后见到赵夫人，烟云倒是机灵编出个借口，说是回京城途中遇见醉酒老汉，月儿和她帮忙找寻其家人，所以才误了回府的时辰。赵夫人虽恼她们晚归，但终究月儿不是亲生女，简单数落几句，也就打发她们回阁歇下，月儿奔波了一天，加上酒意尚在，回阁房又上床呼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