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深宫（2/2）

她方才话说了不过一半，就被这黑猫带着走了，如今反应过来，又觉得万般不靠谱，一时间心里摇摆不定，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谁知那黑猫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听她这样质疑，当即甩了甩尾巴，两三步越上墙，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就是黑猫，这样一走，彻底隐没在黑暗中，想找也找不到了。

徒留云娑一个人站在殿门口，被这猫的脾性弄的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走了，缘分如此，她也不便再去追一只连形都未化的小猫。

收拾起情绪，她回头仔细瞧了瞧眼前的殿门，毕竟那黑猫能有这样的脾性，想来也不会胡乱耍人，这地方是不是她要找的地方她不知道，但是必然是有些问题的，而她这一瞧，果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幻术？”

眼前的殿门普通至极，在这皇宫中处处都是，然而细看却能看出些许门道，施法之人修为并不算高，阵法不稳，又强行加了驱鬼的结界，稍许有些年头的灵物都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至于云娑，已经不单单是有些年头了，方才没察觉到是她的失误，这下再看不出来，她大概是可以回炉重造一番了。

“道士？”

她想起先前郝云同她说那劳什子皇帝找来道士做了法，如今只觉得好笑极了，皇城是受神界庇佑不错，但如若这皇城的主人主动引狼入室，哪怕是庇佑也救不了他！

她冷哼一声，伸出手，那殿门立马应声而开，显出里面的景象来——这并非寻常宫殿，而是一处小而精致的院子，院里仅一座两层高的小楼，楼前是曲水绕山，白玉为砖，铺就一条小径，从门前绕至楼门处，两旁皆是绿荫，下有石凳，只是积灰已久，有些陈旧，可见这楼中人并不常下楼来。

至于为何……

云娑抬脚，一步踏进那小院中，脚尖方才点地，不知何处立即传来一声猫叫，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楼中传来女人的厉声叫骂，与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交错，令人不寒而栗。

“纳兰裕华，我咒你不得好死，你纳兰家迟早要亡，你给我滚，滚出去!否则我迟早杀了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切的咳嗽声，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

云娑却置若罔闻，一步一步踩着白玉砖走进楼门，随着她的逼近，楼上的动静越发的大，锁链狠狠地抽在地上，仿佛要将楼板砸碎，云娑抬头望了一眼，仍旧没有吭声，缓步踏上台阶。

反倒是对方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疯狂的动作，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不是纳兰裕华？你是谁？”

话音刚落，两人便打了个照面，云娑踩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顿了顿，用几乎笃定的语气道：

“你就是晏素？”

听到自己的名字，女人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云娑被她这忽如其来的转变弄的不知所措，但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必多话。

她粗略扫了一眼这楼中布置，心中忍不住冷笑。

玉枕锦被，绫罗绸缎，这屋里一样不少，只是住在这楼中的人却一样也碰不到，仿佛一只被豢养的珍兽，手脚都被臂腕粗的锁链锁住，整日在方寸之地枯坐。

女人一身火红华裳早已破烂不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隐约能从残留的布帛上看出撕咬的痕迹，眼泪与发丝一起混乱地粘在脸上，整个人消瘦的脱了相，额头上一道一指宽的伤疤狰狞地铺横着，一眼看去只有悚然。

“见笑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娑探究的目光，女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抬了抬手，把脸上交缠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张清秀温婉的脸来。

她像是许久不曾笑过了，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而后又沮丧的耷拉下去，似乎是放弃了这一表达友好的方式。

云娑本来就不拘泥于人间这些繁文缛节，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踏上最后一阶，走到了她跟前。

“你是谁？”

冷静下来的晏素抬起头，眼中似有辰光，死死的盯住云娑，却没有半分敌意。

眼前的女子身形高挑，素发随意挽了起来，明眸皓齿，左眼下一颗血红的泪痣，宛若泣血，一袭白衣曳地，举手投足间似有光华流转，清冷极了。

不像是会和纳兰裕华牵扯上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