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深宫（1/2）

“我并非有意害他，我心有魔障，它拼命想要蚕食我的心智，而赵斌柯同我一样未曾被天下人蒙蔽，一样担忧素儿，能够帮我抵制魔障，只是不曾想会害他到如此地步，是我太过自私……而我之后想要离开才发现这共生缚实在邪门，以我一己之力，是无法解开的，至于梦境，也是共生缚的作用，我每夜去京城中，所见所闻便都成了他的梦境……”

“你不必多说，这东西我还是知晓的。人，我替你去找，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天亮之前我必定回来。”

云娑站起身来，那瘸腿长凳立马又歪了下去，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下将郝云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便麻烦姑娘了。”

云娑微微颔首，身形却未动，甚至颇有些僵硬，迎着郝云逐渐疑惑的眼神，竟微红了脸，不自在地问道:

“京城在何处？我不识路……”

想她数千年来第一次脸红，竟然是因为自己不识路……

“打这个方向去，瞧见最大的城便是了。”

云娑仔细回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的梆子声也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早知如此，刚才也不必在他人面前丢脸了。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只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走了。

要说那茶店子的所在实在是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离京城可不是一般的远，哪怕是在夜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赶路，云娑也用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所谓的最大的城。

仅仅是站在这皇城外，云娑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势。

凡人脆弱得如同蝼蚁，偏偏有着最为复杂的感情，他们以信仰换取神界庇佑，驱逐妖魔，世代繁衍生息，竟也闯出一番天地来。

都城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笼罩，那是神族降下的庇佑，但对云娑来说，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那层庇佑都不足以拦住她。

巡夜的更夫打着哈欠，抬头望一眼满天星辰，夜风拂过，守夜灯微微摇晃，白日里的喧嚣都化作一阵阵平缓的呼吸，莫名的让人心静。

云娑隐去身形，不急不缓地走在街上，同那更夫打了个照面，又无声离去，然而除去那一盏守夜灯，竟无人察觉这一个陌生人的到来。

早就听闻人间繁华，云娑本是想来见识一二的，奈何时机不巧，非但没有热闹可言，反而沉寂得令人心惊。

“无妨，改日再来瞧瞧便是……”

她兀自低语，抬头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口，门上两盏宫灯明亮，映得她的脸煞白，更映得那朱漆鎏金大门仿佛一张血盆大口，要将来人一个个嚼碎了咽下。

这皇宫确实有说不出的气派，她随手捏了个诀，闪身入了宫，一时间竟不知从何找起，要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找一个被囚禁起来的人，并非想象中那样容易，假使以她以前的性子，大概会将那皇帝直接抓起来带路，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扰乱了人间的秩序。

“如今你既为青行灯，在世间免不了要同三界接触，务必谨记，只得做引魂渡魂之事，不得逾越，恪守规矩才是你该做的事，若是这样，兴许三界众生还愿意给你一分薄面，不计较当年之事，否则……神界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她下界前，为她引路的神官便是这样说的，她也懒得自找麻烦，能少一档子事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百年罢了，之后就是轮回，何必在意这些琐事。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宫闱之中，无端生出几分寂寥，脚下踩着不知多少人鲜血浸过金砖，冰凉刺骨。

“哐——”

黑夜中忽然传来砖瓦破碎的声音，惊得云娑迅速回了神，手中不自觉就聚了灵力，扭身去看，只见得一双幽绿的竖瞳在黑夜之中死死地盯着自己，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能看出轮廓来。

“咦，黑猫？竟还有些年岁了……”

那黑猫一动不动得宛若雕塑，蹲在屋顶上，姿态优雅，说不出的诡异，云娑却收了灵力，抬眼望着它。

“应当是开了灵智的吧，你可知这宫中有何异样之处？若是……”

“喵——”

那黑猫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等她说完，就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便走了，黝黑的身体同黑夜融为一体，踩着屋脊一路向西去。

不知道为何，云娑下意识得跟上了它的脚步，一妖一猫不急不缓地走着，谁也不叨扰谁，好似这黑夜里本就该有他们的存在。

黑猫似乎很是熟悉宫中的路，也不知怎样一番七绕八拐，就带着云娑到了一处殿门前。

“你晓得我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