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千金难买醉美人（1/2）

第十八章千金难买醉美人

狂风呼啸，夜是浓墨一般的漆黑。

我蜷缩在萧辰逸的外袍中，袍子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温度。一阵风吹过，发出阴冷的飒飒声，我的小心肝颤了一颤。事实上，我怀疑自己的小心肝在过去一个寒风呜咽的时辰中已经颤出了“心悸血瘀，胸痹气虚”。我连忙往萧辰逸身边缩了缩，抓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干什么？”他好气又好笑地问。

“风……风的声音好吓人。”我嗫嚅着。

“没事”，他愣了片刻，竟伸手抚了抚我的头，“我在。”

第一感觉，嗯，不错，手掌宽厚，手心温暖。

第二感觉，萧辰逸这家伙今晚不知是抽了什么风。

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冒出，但我随即很严肃地抑制住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冲动。毕竟我在他手下谋生，在他荫庇下生活，别说现在还裹着他的袍子揪着他的衣角。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对着萧辰逸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父亲。”

萧辰逸似乎是在深思熟虑着自己为什么就从一个年少英俊的将军变成了一个老父亲，他幽幽说了一句，“那我也得先有个女儿。”

我笑笑，困意笼罩了我，我打着哈欠向他身边拱了拱，试图汲取着更多热量。萧辰逸也不动，就坐在那里任我倚靠着。

我被从粮仓里放出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萧辰逸这个口口声声说是要与他的士兵同甘苦共患难的家伙，在大清早就被栾凤瑜“特赦”，出去处理战后边疆界定的紧急任务。

一个人被关在空寂的粮仓中真是一件孤单的事，我抱着膝，看着从稻草间隙洒落进来的淡淡阳光，伸出手掌，试图用指尖去触碰阳光中上下漂浮的尘埃。

师父七哥和我隔了一道边境，阿爹阿娘和我隔了一整个北疆。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叶孤舟，漂泊无依。

突然我很想萧辰逸，虽然知道他就在营地里批阅军文，勘定边界，但我好想能拽住他的衣角，看着他深邃的瞳子里星河灿烂。听他说话，哦，我想起他不爱说话，那就我说，他听。

一想起萧辰逸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的样子，我心里莫名一暖，笑了，但泪水却打在萧辰逸玄色的锦袍上。

柳锦说错了，我从来不是没心没肺，只是试图让自己没心没肺。

我深知萧辰逸和我，不仅仅隔了一个粮仓，我们之间，隔了燕国朝廷，隔了大凉王室，隔了萧辰逸给他自己心上砌起的铁壁铜墙。

我一直在萧辰逸的堡垒周围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偶尔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影影绰绰，但也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读不懂，猜不透。

为了打发关在粮仓中的长长时光，我拾起了小时候的手艺，把麦穗和秸秆编成花儿，螳螂和小帽子的形状。傍晚柳锦把对萧辰逸怨气满满的我放出来时，看到许多草螳螂和小草帽，先是哀嚎了一声，“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坐上一天修修身养养性吗？军粮可不是给你这么浪费的！”然后随即冲过去挑拣了几个好看的塞进自己的衣兜，谄媚地冲我笑笑，“我拿几个啊，紫容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了。”

终于能离开这个寂寞空虚冷的粮仓了，我心情大好，豪爽地一挥手，“准了，拿吧，下次你想要什么样的就直说，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只要是我见过的，都能编个大概。”

柳锦听得两眼放光，“太好了，李长安你真是解了我心头大患，后天是紫容的生辰，我正愁要送她什么东西呢，你给我编一个紫容的半身像可好？朴素简洁，美观大方，又别出心裁，正好显示了我独一无二的审美品格……”

我脚下一软，后悔自己这吹嘘的有点过头，强行把柳锦从“紫容半身像”的美好幻想中拉出来，“这个…我给你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约…紫容看了之后不会很开心，反而会很想抽你一巴掌。”

……

今夜营地上甚是热闹，战争告捷，疆域勘定已毕，萧辰逸又立场坚定地表明不会再往前打一步，那个督战使闷闷不乐地回了燕都。

从将军到战士，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欢愉中。栾凤瑜命人搬来了酒，除了巡营的兵士，其余人围着火堆，三五成群，种种情绪全部酿入酒香，一股脑儿灌入肚中。

栾凤瑜酒量甚好，我看着将军，校尉，乃至百夫长，挨个去敬她酒，她也不拒，豪爽地笑，每次都一饮而尽。萧辰逸拿着一个酒囊，甚是优雅高贵，一口一口啜着，篝火照得他脸上半明半暗。燕北酒烈，却还是暖不了他冷淡的性子。

“长安姐，”萧辰逸那个小侍卫凑过来，端着一碗酒，“跟我们去坐呗。白虎营还差你就齐活了。”

我终于找到了组织，连忙欣喜地点头，跟着他穿过一堆堆的人，有些在哈哈大笑，有些在痛哭流涕，场景甚是奇妙有趣。我在紫容身旁拣了个位置坐下。

“长安，紫容，我敬你们两个，对，还有没有跟来的叶老。”有人端着酒碗，“我们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命都是你们救的。”

紫容一双眸子闪闪发亮，脸庞嫣红，甚是好看，她笑着说，“本分，本分。”然后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我也接过他们满上的一碗酒，本来打算像紫容那样，文文静静地抿一下了事，但是一口下去，我险些惊叫起来。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