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第十四章拾

七哥给萧辰逸上了药，裹好绷带时，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得甚好。我给这两个人各调了一剂安神去乏的药方，看着萧辰逸沉沉地睡去，阳光下他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安神药对七哥一点作用不起，这个家伙坐在一边活动着膀子，大大咧咧地喊我，“小八，过来给我捶捶肩。”我怕他吵醒萧辰逸，忙去捂他的嘴，“嘘，少帅睡了。”

这家伙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暗示。脸上又挂出了那副熟悉的表情，那是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就像黄狗见了肉骨头，就像老猫见了耗子，我多年前暗暗给这种表情起了个名字，就叫“七哥见了八卦”。果不其然，这家伙摸着下巴，打量着我，一边砸吧砸吧嘴，“小八，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少帅了？”

“闭嘴吧你。”我干脆利落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狠狠在他肩上拧了一把，“我是少帅的贴身医官，自然要多操一些心，怎么，你也想让我关心关心你不成？”

“贴身！”他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拽住我的手，”小八你跟着我也没少看画本子，这世上多少才子佳人都栽在了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八个大字上，小八你莫非……”

然后这个家伙就被我捂住嘴，狠狠地揉搓着他肩膀上的穴位，他疼的眼泪汪汪，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小八，为什么…对萧辰逸…你就和风细雨。对我…你就呜呜呜呜……”

中午胡乱吃了两口饭，下午我便背着药筐出了营帐。军中药品紧缺，后方物资供应又出了些问题。栾凤瑜几次派人去催，皆无结果，朝廷那边似乎是嫉妒北疆功绩，有人刻意卡着药品，栾凤瑜火急火燎，听说只一上午就摔了三个杯子。

刚下过一层薄雪，我想着雪下或许会有蒲公英的茎，鬼针草的根一类可以止血的东西，权当是出去碰碰运气。函授关山回路转，一步一滑。我走了不出一里，就见到残雪中奄奄一息的蒲公英根，我大喜过望，一路走，一路刨雪，不知又走了多少里路，筐中积了半筐蒲公英根，回身再看时，营帐已经缩成一个小小的点。

四周空阔无人，偶尔有风穿过嶙峋怪石，发出嚎哭般的怪声。我害怕地缩了缩，有点后悔没叫个人随行。我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

一声咳嗽。

我的五脏六腑同时颤了一颤。

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耳朵，安慰自己想必是最近太累了，竟能把风声听成咳嗽。同时脚下生风，飞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连串压抑的咳嗽。

我害怕极了，步履越发匆匆，一心想要回到我温暖的营帐火炉旁。慌不择路，我翻过一个小陡坡时脚下一滑，连筐带人滚了下去。我艰难地坐起身，残雪挡了我大半视线，脖子上突然被顶了一块冷冰冰的锋利东西。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谁？”

凭我跟在萧辰逸身边这几个月的经历，顶在我脖子上的不是刀，就是剑。我吓得一动不敢动，整个人抖成糠筛。

那人拾起我的筐子看了看，剑仍未放下，“你可是燕国那边的人？”

我飞速摇头，“不是不是，我是生活在函授关里的乡民。”这人只要看看脚印的方向，就能轻易戳穿我的谎言。

身后的人犹疑了一会儿，又问，“你可知燕国主帅萧辰逸？”

“不认识。”我脱口而出。心里却想着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天天对着那个家伙一张冷冰冰的脸，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慢慢将剑放下，我抹了脸上的雪，视线渐渐清晰。那人看上去年纪比我都要小一些，左不过十八九岁，他坐在我的药筐旁边，仰着脸，一脸倔强防备地看着我。

人说大凉人皆是眉目粗犷，这少年却不然，也是一张白净素雅的脸，浓眉凤眼，格外英俊。身上着锦袍，看来在大凉军中地位也不低。

“你可是受了伤？”我看他的脚不自然地垂着，身上也有几道口子。

“嗯。”他点头，“我扭住了脚腕。”

“我看看。”我走过去，虽说这少年摆明是大凉那边的人，但本着普济天下人的原则，我还是要治的，不然这天寒地冻，他又没吃没喝，实在令人担忧。

他警惕地一缩。“你是哪边的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