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十里红妆（1/2）

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三日后，她，云鬓松松换就，铅华淡淡妆成，粉黛花钿，斜红妆靥，艳若霞映澄塘。水苏静坐瑟兮宫，待椒图来迎，仿若兰生空谷，秋波婉转，神似妩媚，心却若月射寒江。东宫之外，红烟翠雾罩轻盈，铺就十里红妆。

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水苏！”墨竹跌跌撞撞，冲进了她住的青綄殿，待见她凤冠霞帔，绝代容颜，那是他过往多少年间梦中想过的画面，可惜，如今，这十里红妆，却非为他妆就。

水苏见是墨竹，婉转妩媚，化作刀剑冰霜，并不理会他这般冒失张狂，镇静自若地轻唤：“来人，墨竹殿下，酒醉未醒，误闯宫闱，将他带出去吧。”言语之间，何其轻烟若雾，仿似她对他的情谊，那般缥缈无物。

殿外的仙姝侍仆匆忙跑进：“主子饶命，实是刚才拦都拦不住”，战战兢兢讨完饶恕，便来拉曳墨竹。

墨竹怒而将众姝甩开，直冲到水苏跟前，攥起她那细可盈握的手腕，眼中现出凄绝泪光，喉间哽咽不能言语，只是那样充满无限怨恨地看着她的双眼，水苏这次，却是轻而易举地甩脱了他的手，一双俊美娥目，现出绝诀凌色，已胜却风霜刀剑，直穿入他五脏六腑，肝肠寸断。

“为什么？！”他歇斯底里，暴怒难平，可是看着他一生最爱的人，他怒不得，恨不得，争不得，那暴怒渐渐变成了无尽的忧伤。

“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墨竹哭，如同一个孩子，失去了挚爱之物，求而不得：“枯叶姑姑说，我睡了三日，我醒来要找我的水苏，可是，姑姑说，水苏要嫁人了，要嫁给别人，她要嫁给的，为何不是我，几十年来，我满心满脑，唯有水苏，我和她，青梅竹马，我和她，在人间，还有一纸婚约。”

可是，这些，从他口中字字铿锵，如珍若宝，道将出来，却连他自己都觉得那般苍白无力，几十年，哪怕对他贵过百万年，于仙魔而言，终不过须臾一瞬，而那纸婚约，不管在天界是否作数，即便在人间，也是他向别人讨来的，更何况，在她心中，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来人，拖他出去！”水苏再次唤人，进来的却是岸土和枯叶。她不再言语。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么？为什么嫁给我，就是神鬼殊途，那椒图呢，他不是上神么，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墨竹如哀求般，期冀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然后水苏手轻拂着他的脸，对他说：墨竹，别哭了，做噩梦了吧。但是那不过是他的想象。

“三日之前，你我已经作了了断。”水苏淡漠道，“这般纠缠，又是要做什么。”

“我爱你、求你一生一世，而三日不见，仅仅三日，你便向他人托付了终生。”墨竹看着她的冷漠，肝肠被一寸一寸撕裂，疼痛难忍，“果真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么？”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从未允过你只言片语，一直，都是你自作多情，况且，”水苏用手拂了拂被墨竹再次攥起的手腕处的衣袖，那青帛，自不会皱，但她这一拂，却平白多了无尽的嫌怨、轻蔑与厌恶，“你，从来都给不了，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