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红颜不识（2/2）

“司命君，这百万年来，墨竹日日幽居在您落樱府上，全靠你照顾。您待我，虽非父子，却胜似父子。可是，”墨竹黯然道：“您，司人掌命，可曾见过天帝与我这般父子么？”

说话间，白玉为栏，檀木飞檐，已现出落樱宫朦胧的轮廓，仙云走雾中，隐约有仙姝飘过，个个手捧翡翠盘，上置碧玉觞、金足樽、琥珀酒。宫殿四周清池环绕，浮萍满地，碧绿如古瓷泛着光晕。再往里走，但闻古琴涔涔、泉声叮咚，亭台轩榭之间，落樱缤纷，好一处神仙居所，果然清心雅致之至。

“刚才，我模糊听你们说幽居，神色那般暗淡，我还以为，落樱宫好比牢房，”水苏说：“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地方，如果也让我幽居在此，岂止万年，地老天荒都可了。”

“果真“地老天荒“么？！”墨竹明显要歪解水苏的意思，“你这话，我记着，可要作数。司命为证。”

水苏不明白为什么墨竹对她这般有心，竟不自知的又红颜满面，“我……”，水苏正待要说：我非你所意，墨竹却偏偏此时用嘴覆住了她的唇，这一吻，免不得司命都遁了仙踪。她的唇，带着淡淡的叶香，让他迷醉不能自持，“你我若能一起，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他如是想着，说出来的话，确是：“什么都不要说。”

这地老天荒，他宁愿误解，不愿她辩解。

水苏却用尽力气，像在凡间他吻她时那样，推开了他：“我说，你们神仙，难道都如此随便么？怪不得天帝要你面壁思过。”

“有你相伴，如何面壁，我都欢喜。”墨竹笑着对水苏说。

本来，水苏还同情墨竹这思过之苦，可是，待见他竟如此恣意妄为，她心意骤改，想转身离开了，左右自从她过了奈何桥，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碧落黄天了。

“别走，”墨竹不再一脸含笑，忙一手抓住她的臂腕，正色说道：“我知错了。”他在高高在上的天帝面前，都未道得半声歉意，在她面前，却那么轻易地放下了他的骄傲。

他的紧张，竟那般令人寒心彻骨，水苏站住了。墨竹不敢再抱她，他如此害怕，又怅然若失：你果真，将我忘了。竟连一丝都想不起来了。

“你可曾，喜欢过我？”他说着，泪已经盈满眼。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这话问得，是何等莫名其妙，且不说她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他，即便是在过去—-凡间的十数载中，她也从未允意过他什么啊。或许，从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待水苏回头来，看他一行清泪，一时怔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