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霏霏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把她争取来呀！”母亲开门见山，像认准了自己的儿媳妇，眼里满是对她的喜爱。

母亲记得马修每年送给自己不同的定制礼物，就像她记得霏霏为自己垫高了背后的枕头。

她很欣赏做事细腻的人。这点霏霏和马修很像。

马修没有吭声，似乎刻意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情绪。

不过母亲的要求，他从来没有说过“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的身影，早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

只是，她并不知道。也许。

离开医院回市区的时候，两人遇上了堵车。

环城高速成了停车场。

引擎嘶吼的豪车被硬生生磨去了踩油门的烈性，与手动档的两厢轿车肩并肩靠着。再狂野的狮子最终也被驯服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从挡风玻璃望出去，是连排的红点，密密麻麻串成了线，消失在了视线转角的深处。

霏霏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侧头倚着车窗，凝视着反光镜里的自己。这个古怪的仰拍角度，显得自己的左脸有点浮肿。

她不自觉地拨弄了一些耳后的碎发，匀了匀两侧的头发。

马修左手架着窗，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黑色墨镜武装起了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

两人仿佛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交集。

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梦中人”。

“喂？”马修接通了车载电话，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是助理戴维的来电。

“马修，”工作室的每个人都直呼其名，并不在于谁的头衔或是身份更高，“服装厂刚刚打来电话，催促我们今天无论如何要把定制面料的设计草图送过去，否则会影响进度。”

那叠遗忘在客厅工作台上的手稿！

马修猛踩一记刹车，差点追尾了前面的一辆吉普越野车。

霏霏也随之一震，一惊。

“我知道了。”马修抬了抬搭在窗外的左手手腕，一些公里、时间之间数字的转化飞速地划过大脑，“不过我现在堵在环城高速上，回来肯定来不及了。这样吧，东西在我家里，你先往那里赶，我马上联系看看谁在家。记得给他们工厂复印件，原版留在工作室。”

霏霏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你给小茜打个电话吧？”马修挂断了电话，转头看了一眼霏霏手里点亮的屏幕。

小茜毕竟更熟悉自己的工作，马修这么盘算着；而且，他先发制人，也许不希望霏霏联系家里的第四个室友。

电话通了，小茜下班已经回到家。马修匆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霏霏的手机。

一个号码，暴露了两个人的定位。

他俩为什么会在一起？小茜想不明白。她站在感情的悬崖口，徘徊在分手的边缘。退回去，是满路的荆棘。跳下去，则是未知的深渊。

此刻，哪怕一阵微弱的风，都会把她吹倒，就算没有粉身碎骨，也会遍体鳞伤。

现实像一条贪吃蛇，没完没了的向前冲，越吃越撑，越吃越难消化。以为绕开了所有的障碍，最终却撞死在了自己肥硕的腰间。

每天连轴转地处理各种奇怪的案例，小茜被繁重的律所工作压得透不过气，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她和马修之间的感情。他们就像两条贪吃蛇，头也不回，不知被谁控制着方向，盲目前进。

似乎悲剧，已经被写进了故事的结局。

小茜刚刚收拾好散落在客厅工作台上所有的设计画稿，戴维就赶到了。

他几乎没有停留，取过画稿就离开了。只是他眼神里的躲闪，小茜从未见过。

有人悄悄打开了炉子的阀门，壶里已经冒起了咕噜的水泡。

“叮——”霏霏收到一条微信。

“戴维已经拿到了画稿，小茜姐问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到家？今天晚上还一起吃饭吗？”霏霏一字不差地传递着马修手机上的信息，包括问题的标点符号。

车辆还在缓慢地爬行，尾灯染红了整条高速公路。

“你肚子饿吗？”

诚实的肚子替霏霏做出了回答。

马修看了看手表，“跟她说别等我们了，我们一会儿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哦。”霏霏又开始机械地转达指令。

突然，编辑被一通电话所打断。

布鲁诺·凯的来电。

霏霏把手机小心翼翼地移到马修眼前，生怕挡住了他开车的视线。

“喂？伯父。”马修接通了电话。

那头响起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声音，地道的巴黎口音。

霏霏秒变迷妹，屏息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