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2）

“你别说了……”正廷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

“不不，你听我说，正……”时隔这么久，霏霏还是不敢叫他的名字，“这，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霏霏啜泣着，语气越来越弱。她害怕，正廷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于是她踉跄地站下高脚凳，向正廷挪了几个步子。明明只喝了一杯酒，却已经醉得直不起身子，一头栽进了他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

只是突然之间，正廷紧紧抓住了霏霏的双臂，既刻意地，又轻轻地，推开了她。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微颤的嘴唇，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两人的呼吸，交织着。

两人的眼神，缠绕着。

“正廷。”霏霏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也是。一直都是。”

霏霏捂着胸口，苦苦哀求道，“……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霏霏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把这几个字不计后果地，拍在桌上。

但当时，她就是想这么说，于是就这么说了。

深深地藏在正廷心里，一脸稚嫩的短发女生，脱胎换骨，如今变了模样。

她把自己敞开，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眼泪是她的武器，直中靶心。

深夜，回房的小茜已经入睡。而另一间卧室却还闪着微弱的光。

不痛不痒的法式电影、索然无味的动物世界、老套拖沓的电视连续剧……在屏幕上来回地切换。马修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折磨”着手里的遥控器。

他总有预感，会发生些什么。

所以他拼命撑着，一直没睡觉。

果然，手机响了。马修从床上跳起来，在被子里一通胡乱地抓。他总是这样。

来电显示：老刘。

这么晚，他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

“喂？”马修的语气很低沉，这不是一通他期待的电话。

“马修，你知道正廷是怎么回事儿啊？带了一个女孩来咱酒吧，说着说着就把她给说哭了……”

这是老刘远远地站在吧台后面，对剧情的另一番解读。

“霏霏哭了？”她的名字几乎是本能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正廷欺负她了？”

“不知道额，刚才看他们还好好的，就不知怎么，她就哭了……”

“你喝多了。”霏霏的身子很沉，正廷费力地搀扶着。

“我没有喝多，你答应我好不好，”她的脑海里似乎只能装得下这句话，“你说，我们就这样，在巴黎又相遇了，多好……多好……”

霏霏眯着眼摇头。

她还不想回家。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吧，我们回家。”

这刻，正廷没有犹豫，抬起左臂，把霏霏揽在入了自己的怀里。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焦急地等待，胡乱地揣测。

正廷在桌上留了一张纸币，回头向吧台的老刘示意他们就要离开。

“哦！他们好像准备走了……”老刘一边回应地点了点头，一边给电话那头传递信息。

“走了？”

马修眼看着就要失去了眼线。

“恩，他们走了。”老刘目送两个背影离开，“算了，我也只是好奇罢了。那没事儿，我先挂了。”

“喂！”马修最后的挣扎也被拒之门外。

他倦意全无，坐立不安。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要带她去哪里？

现在赶去酒吧还来不来得及？

要不要给霏霏打个电话？

堆积的疑惑越多，燃起的渴望就越强烈。马修从未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在客厅转悠了一圈，无所事事的他甚至把设计台的杂物全都都整理了一遍，却还没有等到两人的出现。马修又去厨房开了一瓶烈酒，酒精瞬间刺激了全身的神经，从头到脚一阵酸麻。

锁眼似乎有转动的声音，马修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手里还抓着喝了见底的高脚杯。

他蹑手蹑脚地掩上门，身子紧紧贴着，像睡不着觉爬起来“偷窥”爸妈的小孩。

“你今天很累了，先回房间休息吧。”这是正廷的声音，“晚安。”

紧接着一串嗒嗒地拖鞋声，和一记轻轻的关门。

谁已经先回了房间。

马修一直在等，第二次关门。但门缝里始终透着光。忍不住好奇，马修又悄悄回到了客厅。

他有设想，如果遇到了正廷，就装出一副半夜起身的惺忪模样。但眼前的是一个长发的背影。

霏霏屈着腿坐在沙发上，手臂紧紧地抱着胸前的大腿，下巴扣在膝盖之间的凹陷处，手里拽着刚才马修打开的烈酒瓶，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真的是你……老天真的让我遇见了你……”霏霏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猛烈的酒，“是我错了……我罚酒！”

50度的烈酒煅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搅乱了她的神智。

“一口够吗？”霏霏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液体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不行，我就全干了！”说罢就咕噜咕噜地对嘴喝起酒来，要不是马修的及时阻拦，她仿佛要生吞了那只透明的怪物。

“不要再喝了！”瓶子被一把夺走，霏霏刹那之间还有些迟疑。是谁惊扰了她独自惆怅的深夜，和这藏在玻璃瓶的透明怪物的悄悄话。

马修坐在她身边，心疼地看着满脸哭花的霏霏。那泪水的咸已经掩盖了一身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