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第二天醒来，霏霏被带着打卡了巴黎“浪漫”的景点。

蒙马特的爱之墙是第一站。

一个普通的花园，一面蓝色的高墙。上面用各国语言写的“爱”为这里刻意地营造了浪漫的氛围，也为慕名前来的情侣多了一个秀恩爱的机会。

鼎业是个不太会拍照的人，也是个不太上照的人。他拉着霏霏的手，在中文的“爱”字前面留了一张尴尬的合影。

巴黎人的浪漫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需用一面墙，或一张照片来证明。霏霏这样想着，却没有吱声。

原本可以牵着手逛着街的小甜蜜，也完全被鼎业忽略。穿过小花园，沿着蜿蜒曲折、路旁商铺林立的小巷，两人径直走到了圣心堂。

一路铺陈而下的台阶，和城市的街景无缝衔接，如一幅画卷展开在眼前。台阶上几乎坐满了游客，或唱着歌，或喝着酒，或发着呆，或聊着天。

也许是圣诞节的缘故，圣心大教堂里的人特别多。只有抬头，才能感受到置身于穹顶之下的壮阔。那份静谧，属于内心平静且无比强大的人。

绕了一圈出来，两人走下台阶。

回头再看一眼圣心堂，白墙圆顶的教堂像是水晶球里公主的城堡。

轻轻晃一晃，漫天雪花飞舞。

由于《天使爱美丽》这部电影而名声大噪，双风车咖啡馆是蒙马特高地的又一个必经之地。

爱美丽古灵精怪的照片还醒目地挂在餐厅的门口，保持原样的装修让电影迷们倍感亲切。可渐渐地，室内陈设越来越旧，商业气息越来越重，这里沦为了一家靠“绑架营销”才能搏人眼球的咖啡馆。

两人挑了一个安静的车厢座位。

“霏霏，我公司的事情比较忙，所以今晚就要回国了。”鼎业开门见山。

走了大半天的霏霏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哦”。

“你难道就没有要挽留我的想法吗？”鼎业拔高了嗓门，显得特别生气。自己大老远跑到巴黎来陪女朋友过节，最后竟然只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应。

“我……”霏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胡乱地在脑子里梳理出一条逻辑，“你公司事情比较重要嘛，我挽留你还是会走的。不是吗？”

霏霏分明听到了鼎业粗声的喘气。

“霏霏，不知道你在躲避我什么。从昨晚我出现在你家门口开始，你就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地对我。”鼎业直直地盯着霏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鼎业终于爆发了，眼神是他最凶悍的武器。

“我……我们的关系，能不能……”

“我们的关系？很好，既然你提了，那我就告诉你。这婚是一定要结的！”鼎业义正言辞，“已经跟你爸妈都说好了，明年你暑假回国，我们就办婚礼！我觉得，你没有选择！”

明年暑假回国。

我们就办婚礼。

没有选择。

“什么？为什么！”这消息像一只可怕的怪兽，肆意吼叫着，咆哮着。

“没为什么。”鼎业突然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总之，你一个人在巴黎好好的，等着明年回来做我的新娘。”

还没等霏霏反应过来，鼎业就买单离开了。

一切都太突然。夹杂着难受、委屈的复杂情绪在霏霏心里不断翻滚，搅得人头疼，搅得人难受。

最让霏霏伤心的不是鼎业的霸道，而是爸妈的默认。为什么他们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定了亲事？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像物品一样给了别人？

此时此刻，霏霏像是被遗弃的孤儿。想到这儿，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风吹干了霏霏两颊的泪痕，她却还在原地傻傻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咖啡馆门口的黑色轿车一直在，司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等待。这是田总交代给他的任务，务必把林小姐送回家。

天渐渐暗了下来，霏霏抓起手包走出了咖啡厅。

司机见状赶紧迎上来，“林小姐，这边请！”

霏霏谢绝了好意，自己一个人向地铁站走去。

这让司机很为难，“林小姐，田总让我务必送你回家。”

霏霏想了想，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司机也停下了脚步。“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好。你回去吧。”

地铁站就在咖啡馆的不远处，霏霏加快了脚步。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开车离开了。

霏霏昏昏沉沉地回到家，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像一根拉直的橡皮筋，一松手，把人弹得火辣辣地疼。

霏霏蹬掉了高跟鞋，一头倒在了堆满衣服的床上，两眼放空。

鼎业没有一点防备的出现，像是一场突击战。自己被上了发条，突突突地向前赶。战役虽然已经结束，自己却伤痕累累。

突然，霏霏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蹦起。

手机在卫生间充电，从昨天一直到现在。霏霏抓起屏幕，果然都是马修的未接来电。

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霏霏觉得还是有必要给马修一个解释。拨通了他的手机，却迟迟没人应答。

罢了。上次自己心软，同意让马修帮忙自己搬家却被无情放鸽子，这事霏霏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无意爽约圣诞派对，就是被马修认为是报复，也算是扯平。

想到这儿，霏霏也不再觉得特别内疚。

她换下了黑色礼裙，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礼盒中，也收好了戴维留给自己的工作室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