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夜深了，天亮了。

除夕夜。暖暖的冬日阳光洒在巴黎火车站的轨道上，像是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釉彩。这时，一辆火车缓缓进站，乘客熙熙攘攘地下车，不一会儿就“淹没”在了来往的人群中。

霏霏一觉醒来已经十点。

半小时后，自己和房东吴淑华有约，需要做房子最后的交接。

法国的法律规定，租房到期时，房东和租客需要签字确认房屋的使用状态协议，如有损坏、遗失等情况出现，房东有权扣押租客的押金。

为了原封不动地拿回自己两个月的押金，霏霏把房间一直保持得特别整洁，这点让挑剔的吴淑华也无话可说。

签了字，交了钥匙，拿回了钱。

两人在楼下告别之后，吴淑华开车匆匆离开。

霏霏站在那儿，一时有些恍惚。

房子顶楼从左边数去第三扇窗户就是自己的房间，输入六位数字密码之后的一声“嘀——”就能推开厚重的大门。这些都是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四个月的痕迹。

霏霏回过头，古典主义的法式民居，饱经沧桑的榆木大门，鎏金斑驳的圆环把手，字迹模糊的密码键盘。霏霏试图把这一切都刻在脑子里。

霏霏收回了眼神，这是她和这里的正式告别。

一手提着自己最后的一些行李，一手拎着装着黑色长裙的礼盒，霏霏坐地铁去新家。

开门的时候，霏霏并不知道家里有人，转动把手的时候，被一阵猝不及防的拉门吓了一跳。

马修也是。他只听见门外稀碎的钥匙声，试着开门看看，没想到是霏霏，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两人的眼神在不经意见打个叉，又错开了。

在霏霏试图开口说什么之前，马修一把接过她手中的一袋行李，留了个松塌的背影。

他把行李放在走廊的墙边，就绕到厨房后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来水。

透过玻璃杯，霏霏手中捧着的乳白色礼盒像一颗白巧克力，粘在了马修的杯底。

“这是你之前让戴维给我的。”霏霏把礼盒摆在马修的眼前，“现在还给你吧。”

在霏霏看来，礼服专属于那场圣诞派对。自己既然已经错过，就没必要继续“霸占”。

“试过了吗？”马修一口气喝光了玻璃杯里所有的水。

“额，嗯。”

“那你就留着吧，别给我了。”马修转身回厨房，想给自己再续一杯。

“啊？哦……”霏霏低头盯着礼盒上的logo，对着厨房的背影轻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派对我本来是很想参加的，但是圣诞夜那晚，我突然有事情，所以……”

“所以？”马修关了水龙头，转身看着霏霏，“所以你难道不可以给我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吗？”

“看来你真是生气了。”霏霏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眉头不经意地起了小揪揪，“可那个时候，手机不在我身边，所以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联系你……”

“我也不关心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反正这跟我也没有关系。”马修打断了霏霏的解释，“你自己别后悔没见到时尚圈难得一见的大咖就好。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没有了。”

话音未落，马修又转过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显然，他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

霏霏只好把礼盒抱走，但一想起上次的搬家爽约，霏霏也是很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几乎同时的，马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突然用拔高的音量叫住了准备回房间的霏霏，“不过，上次答应帮你搬家我最后迟到了，不好意思啊。”

毕竟误了闹钟，错在自己。但是他后来真的有开车去霏霏家找她，只是那个时候，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那我收下这条裙子，”霏霏转身举了举手中的礼盒，“我们算扯平了。”

马修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儿，扬了扬嘴角，指着墙边的行李，“行李赶快收拾一下，今天小茜会回来。”

“太好啦！小茜姐终于要回来啦！”霏霏整个人变得特别的兴奋，像是一支点燃的蜡烛，更像是一颗在风中跳跃着的火苗。

两个多月前偶然相遇的中秋聚餐，是霏霏和小茜高中毕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感叹命运是如此的巧合，两人五年之后会在巴黎的一家中餐馆重逢。

而谁又会想到，现在的她们即将成为室友，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说曹操曹操到。

霏霏刚把行李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门铃响了。

这是小茜回家的习惯。无论家里有没有人，掏钥匙开门之前先按一个门铃。早就习惯了的马修趴在懒人沙发上，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倒是霏霏从房间里跑出来，赶着给小茜姐开门。

不过还是慢了一拍，小茜拖着行李箱先进了家门。

“小茜姐，你终于回来了！”霏霏兴奋地抱住了学姐。

只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也遮挡不住她身上的倦容。小茜轻声回了一句就岔开了话题，“霏霏，你现在算正式搬进来了吗？”

“对呀！”霏霏识趣地松开了双臂，“今天正式入住。我刚刚正在房间里面整理东西呢。”

看着霏霏心满意足的笑容，小茜也感到很欣慰。她自己也曾经历过，上课以外的时间都被各种看房的预约所填满的日子。她也明白找房的艰辛。

“那一切还顺利吗？”小茜一边弯腰解着鞋带，一边抬头问道，“原来的房子都解决好了？”

“都搞定了。对了，说说你吧，怎么尼斯去了这么久呀？”霏霏顺手挪开了小茜身旁的行李箱，给她更多的空间。

小茜倒是没有应答。

不过听到霏霏提问的马修，眉毛不禁上扬，眼神也从杂志里抽了出来。

“去我房间吧，我把行李先拿进去。”小茜换上了拖鞋，顺手把皮鞋收进了鞋柜，推着行李向自己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