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蓝天、白云、海浪、沙滩。

地中海的海风轻拂过行人的脸、微微凉、微微咸。

海港远帆，纯朴自然。

蔚蓝海岸，一切静好。

建造于十九世纪的尼斯圣母院立在老城中央，把关于这座城市和生活在这里的人的所有秘密都刻在了雕花的玫瑰花窗上，藏进了双塔的古老钟楼里。

十二月二十一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早晨起来，天气格外晴朗，教堂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一对新人妆点了最神圣的颜色。

白墙为新娘换上了洁白的婚纱。

蜡烛为新郎备好了闪亮的钻戒。

婚礼规模不大，受邀出席的都是新人的朋友和家人。

大家安静地坐在走道两侧，用法语轻声交谈着，时而蹦出一些中文和英文。

俞小茜坐在左侧第二排靠近走廊的位置上。一周前，她向律师事务所请假，来尼斯参加这场婚礼。

新娘叫茉莉，比小茜大五岁。

第一次见到她是五年前，在她开的小餐馆，坐标小巴黎。

初来乍到，法语生疏，找房路漫漫。那天下午，小茜约了中介看房，却被临时放鸽子。突如其来的大雨困住了她的脚步，街角奶茶小铺门上挂着的用中文写的“正在营业”的牌子成了她的救星。店里也没有其他的客人，老板娘送了她一杯热姜水，两人因此就聊了起来。

也许命中注定：无故爽约的中介、措手不及的大雨、热气腾腾的姜水、无心插柳的交谈，促成了一段交心的友谊。在茉莉家住了三年，她在茉莉的眼里早已没有了秘密。

此刻的小茜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天前和茉莉姐的一次谈话。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尼斯天气出奇晴朗。茉莉希望小茜能陪她去婚纱店确认礼服最后的细节。

小茜坐在婚纱店的沙发上，随手翻看着店里的时尚杂志。自从和服装设计师谈恋爱，生活在一起，时尚杂志连同法律案例都变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久而久之，自己的审美品位也发生了变化：衣橱里的运动裤、卫衣和跑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铅笔裤、衬衣和高跟鞋。灰色成了她的最爱。

茉莉穿着一套抹胸鱼尾的白色礼服出现在小茜的视线之中。

“小茜，你觉得怎么样？”

“我能说实话吗？”

“是不是不好看？”自从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保罗的汉堡之后，茉莉对自己的身材就很不自信，“我也这么觉得，抹胸显得我手臂太粗了。”

小茜不想让茉莉有所误会，把杂志甩在一旁，赶忙起身解释，“不是！茉莉姐，我觉得这件穿在你身上特别漂亮。”

小茜不敢告诉她，眼前的茉莉，让她自己都有了特别想结婚的冲动。

“那就赶快呀！”茉莉简直猜透了小茜的心思，“你身边不久刚好有一个嘛！”

两年前，小茜从大学毕业，顺利找到了律所的工作，接触了一家服装企业并购的案子，也因此结识了服装设计师马修。

这段缘份彻底改变了小茜的人生。住在茉莉家的时候，小茜经常分享自己的故事，但主角永远只有一个：马修。她告诉茉莉，自己爱慕他的才华，欣赏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喜欢他那双沉默的眼睛：她爱他的一切。

当马修提出合租的时候，她跟着去了。也正是那个时候，小茜决定搬离茉莉的家。临走前一天，茉莉送了一瓶同年份的红酒，半开玩笑地称小茜太像自己，都为了男人可以抛开所有。一瓶红酒，一份念想。

眼下，小茜却变得不再那么确定了，“茉莉姐，你就别挖苦我了。马修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对爱情有什么承诺的。”

对于马修来说，最理想的爱情就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马修曾经这样亲口告诉小茜。

“但这个和结婚并不矛盾呀，”茉莉转过身，注视着小茜，“男人无论如何都需要对一段感情有所交待的。”

这点小茜非常清楚，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到来，以及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这时钟声敲响，教堂里响起了庄重的结婚进行曲。宾客们目光都转向了中间。茉莉身穿那身素雅的白色婚纱缓步优雅地向前走着，鱼尾拖过长长的走道，留下一丝淡淡的百合清香。

茉莉身旁跟着一个小男孩。他一身帅气的西装打扮，手里提着花篮，略显腼腆。他的名字叫曹君君，今年七岁，是茉莉的儿子。

五年前在奶茶铺的邂逅让初到法国的小茜找到了落脚的住处，也让初为人母的茉莉找到了孩子的保姆。

于是，小茜搬进了茉莉的家，拥有一间独立的卧室。房租很少，不过她需要帮忙照看茉莉两岁大的儿子君君。

茉莉的老公呢？这最初也是小茜的疑惑，不过搬进来后她找到了答案。那天是君君两周岁的生日，一个男人深夜回家，留下一把玩具吉他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