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夜（2/2）

两个人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时间还早，他们都不困，柳珂关上了灯，也想像大学时候一样，熄灯了，和他打一会儿电话，躺着聊聊天。

一直到柳珂都不确定邹晓飞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她问：“你睡了吗？”

“没呢。”邹晓飞回答。

他的声音真好听，是属于宁静的声音，磁性，低沉的男中音。当拂去白日的嘈杂，夜晚更能听出声音中的磨砂般的质感。

“付筱竹知道你来上海了么？我看你今天都没和她联系。”也只有在黑暗中，她敢问这个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问题。

邹晓飞没有马上回答，由着这个问题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分手了。”

柳珂惊讶的侧过身，看着黑暗中的邹晓飞。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到他平躺在床上的轮廓。就这样看着他，柳珂继续问：“为什么？”

“嗯……”他像是在思考如何说起，却找不到故事开始的地方，思考了一会儿，他说：“其实你也不意外，对吧。没什么可意外的。”

“我……”她想起自己那时候问他的问题，你真的喜欢她吗？他没有回答。她现在懂了，那时候邹晓飞看着自己，以为自己知道的答案就是他心里的答案。但是她意外。“还是有点意外的。虽然对你们之间的事了解不多。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意开始一段感情的人。”柳珂咽下去了后半句，不然也不会那么断然的拒绝我。

“我和她最开始在一起，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幌子来解决她面对的麻烦。后来没分手，是因为她说需要我帮她辅导就业面试。哎，我那时候就想，我能辅导什么啊。看着她一次次来找我，我猜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可是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想帮帮她。这种感情如果不切断，我就真成渣男了。所以分手很正常。”

“她喜欢你，不是很好吗？”

“你喜欢一个人，她也喜欢你，就是爱。可是我不喜欢她。没有爱的关系，对她不公平。”

柳珂没再说话。他这样清楚的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就像当初一口回绝自己一样决然。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伤心，也不再气愤，更多的是不解。她不懂，但是也懒得再去搞懂。

就像今天早上打开门看到邹晓飞冲着自己笑的那一瞬间，她突然非常局外人的想，这样的邹晓飞，如果不是真被他拒绝过，估计又要让人沦陷了吧。

“你呢，你还好吗？”邹晓飞把话题转到了柳珂身上。说到“还好”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嗓子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我还好吗？柳珂心想。这要从何说起？我应该算很好吧，和自己学生时代暗恋的人终于在一起了，两个人也算共患难了，应该在往更稳定的关系发展。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同处一座城市却一两个礼拜都不会见面的情侣，往好了说是稳定，往差了说就是没有任何激情了吧？

“还好。”想了许久，柳珂只会了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大三暑假的那个夜晚和邹晓飞诉说完心中秘密之后，她再也没办法自然的在他面前提到月望了。

黑暗中的邹晓飞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觉得枕头睡着不舒服换了个姿势，黑暗中的柳珂看的并不真切。但在那之后，邹晓飞再也没有动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柳珂也渐渐进入梦乡。

没有作响的水管，没有过于黑暗的房间，柳珂沉沉的睡着。这一夜，她睡的无比踏实。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自己又睡的东倒西歪了，枕头被她抱在怀里，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对面的床空空的，只有不平整的被子证明这一夜有人睡过。邹晓飞一整夜都没有掀开被子，就那样穿着白天的衣服，平躺着在床上睡了一夜。

柳珂望着这褶皱，就这样一直望着发呆。昨天的一切都有些梦幻的不真切了，只有这个痕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