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启湛虹（1/2）

【遥见那人尤思处，欲还仗此剑，倚天湛虹、披风沐雨，共此一世。】

“方师妹，蒙你初见次日便特地来看望，如今又同席而饮，我这做嫂嫂的，话不多说了，先干为敬。”方芷轩看不惯我，我便存心气气她，这姑娘，呆傻之处还是颇有趣的。

果然她只听得“嫂嫂”二字便撂下了嘴角，不肯举杯。我心中好笑，又道：“你常师兄不解风情，师妹今后有何难事，尽管向嫂嫂我说。若他欺负你，我便帮你报仇。”说罢，暗运内力、冲盈指尖，轻轻放指，将手中酒杯弹出，直指她面门。

方芷轩心中积怨，却没想我会动手，情急下立刻抬掌去挡。而顾宸轩也瞬间变了脸色，半个身子已到了方芷轩身边。可没想那酒杯行至她鼻尖便失了去势，直直坠下，正好落在她掌心。

她面上微惊，顶着一脸窘色，最终还是饮下了那杯。

顾宸轩只得黑着脸坐下，我只作不见，又斟一杯，敬上身旁花墨七，“花七爷，今后请多关照了。”

他会意一笑，客套道：“筱公子名动武林，在下还要请多指教呢。”

最后我才转向常凌轩，故意道：“凌轩，你我不必多说，我敬你。”

他抬眸举杯，另一手一把夺下我的酒杯，淡淡道：“你还是少饮些。”说罢便将两杯酒接连饮下。

顾宸轩看罢，忽然扬声道：“常师弟，我看你二人情投意合，不知打算何时办喜事？”

“正是，我也等着喝一杯喜酒呢。”花墨七嬉笑着从旁附和。

常凌轩闻言，淡淡瞧了我一眼，又淡淡道：“北冥宫大事未成，我怎能大张旗鼓先办私事？不知师兄此次回来，今后有何安排？”他如此一带而过，便将话锋指向顾宸轩的真正意图。

“也罢，此次我回来，正是因中原之事应接不暇，想请常师弟与花护法亲赴中原。”进入正题，顾宸轩也不再拐弯抹角。

“师兄。”这番方芷轩急道：“常师兄重伤方愈，怎可再叫他操劳呢。”

“无妨！”常凌轩却应了，“我择日便去。”说罢拾起我的左手，故作亲昵道：“你陪我同去。”

“哎！”顾宸轩摇头，“弟妹的身子尚需好生将养，怎可跟着师弟你远程跋涉。便留在这北冥宫安心休养罢。”

我顿时心中明朗，顾宸轩原是想支走常凌轩，留我在此以作挟持，顺便再给我点好果子吃。那么这次派常凌轩去做的，多半又是什么凶险之事。

常凌轩自是清楚不过，已阴沉下面色，只待发作。此时方芷轩却适时地开了口：“那不如我陪常师兄去吧，前后也好有个照应。”

顾宸轩断然道：“不必，常师弟有护法同行，想必万无一失。你跟着我，另有安排。”

“掌门师兄！”方芷轩不悦撒娇，“我……”

“师妹！”顾宸轩打断了她，“不可胡闹，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不许再谈公事，好好吃饭！”

花墨七自顾自地饮着葡萄琼浆，笑而不语。

我也并未擅自开口，只将眼前花生米一粒粒地碾碎在碟中。

……

顾宸轩要做什么，我自是不得而知，隔日常凌轩回来后便径自翻起了书案。我倚在窗口瞟了他一眼，浅啜一口清茶，将一只香瓜剖开，漫不经心道：“没几日，你们这北冥宫便是我的天下了……”言语之中尽是不甘束缚之意。

“还未嫁与我，便已将这里当做你的天下了？”他遥遥答道。

“若你掌管这北冥宫，我嫁与你，才算是我的天下罢。”我大口嚼着果肉，信口玩笑道。

他却忽然放下手中卷宗，起身走来，直到全身都进入了窗口铺陈的阳光下，冷峻的脸半明半暗，竟开始有了明媚的生机。“莫非筱公子想通了？只要你肯嫁，常凌轩随时明媒正娶。”

“这还没嫁呢，便失了自由。若是真跟了你，将来恐怕连剑是什么都要忘了。”我撇撇嘴，将香瓜扔给他，“你去忙活罢，我出去透透气儿。”

这些日子我并未中断练功，相反地，越是无聊便越是需要拿练功来打发时间。我翻窗到殿后，四处瞧瞧、觉得此地不错——一面是大漠、两面是石壁，既避风沙、又无人打扰。受方才话语提醒，此刻方徘徊数步，竟开始有些手痒，想练练剑了。于是折身回去，想向常凌轩讨一柄剑。

“常凌轩！”

才不过一刻钟，回到殿内却已不见常凌轩身影，便径向殿内寻去，烟池细流潺潺，池边也不见人。

这时我隐隐听到水声后似乎有些风声，不是大漠上说来便来的风气，却正是剑气破空的风声。

此处何来剑气？我闭起双眼，凝神静听，一步步向声处寻去，烟池内纱帐之后，两根立柱之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甬道。附耳再听，声音定是出自里面无疑。

我又叫了声常凌轩，无人应答，于是屏气轻步进了暗道，才行片刻，果然别有洞天。这殿后既有两面石壁，那这天然岩洞般的地方大概便是掘入岩体而成的。

岩洞内四壁嶙峋，皆是大漠上独有的经风沙长期侵蚀过的痕迹，暗处皆放置发着幽光的夜明珠，星星点点，映亮了整个洞内。岩壁巍然，大概是为防倾塌，周边排列着好些立柱，形态竟与岩壁相同无二。洞顶外接着天幕，成一方天然空缺，望上去只觉遥不可及，身处其中，颇有一种被囚困的感觉。

而正中地下，天幕光亮散落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自乘风驭剑。那剑长约三尺，剑锋单薄，却有辰星之风姿、长虹之异彩，实在夺人眼球，当真乃绝世神器。而那舞剑之人，更似醉中孤鹤，舞得拙劣却自生气魄，正如清风啸长空、冷月断山涧。

我从未怀疑过，若他重拾当年气概，定是这世上最孤高傲世的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