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半纸情钟（1/2）

【明为客，暗离合，但见尺素案侧绰，正道相思无处说。】

清醒时沁入鼻中的是熏香的气味，之前醉中昏沉的头脑顿时被一缕缕幽香穿透，浑身觉得无比地舒服。

我唤了一声秀水，想问问几时了、柳剑尘回来没有，却迟迟无人答应。

我揉着眼起身，深深打了个哈欠，慢慢儿才看清了房内的布置——不是香柏木榻、没有檀木妆台，素雅画屏、桂子浮香，竟越瞧越不似我所住的屋子，竟更像是柳剑尘的房间！连忙下地绕了屏风去，果然对面隔间正摆着柳剑尘那张书案，而他人正端正地坐在案前。

我只好整了整衣衫走出去，他抬头瞧见我，脸上浮起戏谑的笑，缓缓道：“没想到，筱公子还有独自烂醉，还睡在树上的习惯。”

我顿时记起之前喝了酒又吹了风，醉了个彻底，琢磨着八成是在柳剑尘面前闹尽了笑话，实在赧然。只得心虚道：“见笑了，本是找了酒来，想等你回来喝两杯的。”

他神色闪烁，起身道：“你是在等我？”

“不错。你何时回来的？”

他分明是面露喜色，却不自然地掩了掩面，道：“有一阵了，找你也费了不少时候。”

我有些讪讪，试探着问：“我没作甚么过分的事情吧？”

“嗯……有的。”他撇撇嘴，慢悠悠地道：“瘫在我身上……还咬了我好一阵子不松口……”我瞪大了眼瞧着他说，他的声线稳中、略带厚重，说一句便停顿一下，我的心跳便更快一码。

他望着我的表情，不多时便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心觉不对，立刻指问他：“柳剑尘，你竟戏耍我！”

他却一本正经：“我何时戏耍你了？你瞧。”他提起腕子，拉起袖子露出那块疤痕，“这不是你咬的么？”

我见他耍赖，心下倒放心了，至少我醉后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一见那道旧伤，便有些不好受。于是转言问他：“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为何那样救我？”

他来到我身边，坐下来，迟疑了片刻，道：“你师兄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要我救你，我便绝不能让你死。”

我闻言垂首，心中却陡然失落了些什么，面上仍无漾，“那……”开口后又觉得不必自作多情，便沉默了下来。

“什么？”

“柳公子好仗义，我敬你！”我说着抓起桌上瓷杯，自顾自地将一杯清水仰头灌了下去，妄图冲散心里某些酸意。

他并未接话，却缓缓道：“前日初见你时还有些不确定，直到见了白兄与你同行。你……不似从前了。”

我自嘲道：“自然不似从前了，你见我时、我正人不人鬼不鬼，垂死挣扎。”

“你很不一样。我没想到短短几年，你就习得如此厉害的剑法和轻功，这是江湖上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幸蒙恩师和兄长的照顾。”

“你这些年都与白兄在一处？”

“嗯。”

柳剑尘微微皱眉，“他……不是你的亲兄长吧。”

我忽然明白，师兄最清楚我的底细，柳剑尘怎么可能不知，我虽在外与猫儿兄弟相称，却怎瞒得过他？于是如实回答：“胜似亲兄长。”

柳剑尘忽然语气不快，道：“我见他对你，却没这么简单。”

“柳公子多虑了。”他像是话里有话，我也有些不悦，说出的话也不免有些冷冷。

“柳公子？”他眯起双眼微微靠近，有一丝的倔强，“你与我便这样生分？”

我毫不退缩，扬眉道：“那我便叫你大名罢了，你不会介意吧。”

他随即苦笑道：“无妨。你叫得舒心便是了。”

我望着他良久，暗自挣扎了几个回合，又忽然像是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忍不住轻声试探：“你明日，还当值吗？”

“我今日已告了假，你如今在我这里，我怎能任你每日等着我喝酒？未免太无礼了，当是我这个做主人的请你才是。”

我对他笑笑，道：“我很喜欢你那方水月轩，明日一同去坐坐罢。”

“自当奉陪。我送你回去吧，秀水为你准备饭菜去了，此刻该好了。”

……

水月轩。

为这水月轩之约，我一大早便起来了，秀水呈出好些新衣服来，对我眨眨眼道：“这都是柳公子吩咐的，你必须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