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直入剑坛（2/2）

“但请赐教。”

说来这剑坛的盛会，已逾百年，比的是剑客的剑术和名剑本身。这些年江湖公认的绝顶好剑共七部，各有各的特点，驾驭之人的内功路数、性格心性与之契合，才得以相得益彰。这些剑，有的不知去向，有的则成为各门各派的传世之宝。分别为玄雷、湛虹、凝尘、凌霜、飞雪、流烟、慕霞——玄雷刚劲挺拔、湛虹风华犀利、凝尘沉稳大气、凌霜迅疾冷傲、飞雪淡泊飘渺、流烟细水长流、慕霞大开大阖。

而剑术的比划，就在这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武林大会上作为压轴的一部分。江湖上使剑的门派多之又多，但招数总是亘古不变的那些。使剑的名家也数不胜数，只不过三年一次，老一辈的人物，夺得几次头筹之后也不再参加，将机会都留给了青年才俊。

柳剑尘已参加了两次，六年前那次，不幸惨败，连剑坛都没能站上去。三年前那次，一鸣惊人，夺得第一，一举成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天下第一剑客。

这届论剑，他是半途上插进来的。之前几日我不知深浅地已经打败了一众年轻的剑客，一路稳升，冲进了剑坛。他本意是坐观这次大会，看看这三年里新出的剑客，总赛办请他做比武的裁决，他也拒绝了。

没想到听说出了一个风姿翩然、清雅脱俗的少年，以一手迅捷轻灵的剑路，连剑都不曾拔出过几回，竟一路屡战屡胜，轻松走上了剑坛。由于摸不清其师出何门，只知道他名叫叶筱，众人都称他作“筱公子”。一时间，满城上下，从各大门派到柳街茶巷，纷纷扬扬都是这神秘的筱公子的杂谈。

于是以柳剑尘的鼎鼎大名和地位，他在半道上也入了比剑的行列。为的只是在最后会会我这炙手可热的“筱公子”。他大概也觉得惊讶，我不仅女扮男装，竟也是练剑之人，还上了这剑坛。

……

场外铜锣一鸣，我二人便可出招了。柳剑尘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我便点了点头，先抽出长剑，递了一招普通剑法的起势。他从容拦截化解，闪身之时，在我耳边道：“你放心，我不与你争这天下第一，但你听我说几句话可好？”

他又递回一招，略为繁复、却不甚迅捷，也无甚力道。我立即化开，低声道：“谁要来和你聊天了？你左臂还绑着伤，却还跑来与我比试，当心我将你另一条手臂也砍伤！”

“我说正经的。”他左手背后，右臂挽剑先挑后绞，为化解我故意发难的招数，手下也逐渐利落了起来。

我低叱道：“有什么话先接我一招再说！”说罢立剑翻腕，足下轻点，使了一招“波横秋霜”，手腕身形没半点拖沓，就看他如何化解。

他无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立刻侧身，以剑为臂，随招而发，待到我招数使老，忽地沉腰反手，脚下回步，已挪开了我刺向他脖颈的剑。

我见他如此，心中微惊，立刻停步回转，变招缓步。我心中最为明白，此招当时师父使出，我苦思了整整一刻钟才得了解法。柳剑尘初见不过一眼，转眼便堪堪使出了另一种解法，倘若他使完再顺势加上一招，也未尝不可。

我心下暗赞，剑上收了凌厉之气，他也没有再趁势攻击，沉声道：“几日查探，那夜刺客身份底细全数为假，怕是江湖中人，易容的。”此话一出，我更加觉得有什么要浮出水面了，可心中隐恻，偏是想不出。

于是道：“他多半是与我有仇的，但你我相遇实为偶然，那么他在你府上定有其他图谋。”

“你别光顾着走神啊，你可是在与我比剑呢！”他砍剑于侧，与我的剑锋交缠起来，又趁机道：“你猜的没错，此事实与朝廷有关。你只需照顾自己安全便可。”

我轻瞪一眼，道：“话说完了，可以来好好过几招了吗？”

可话还未完，忽被一阵悠悠扬扬的长啸打断，这声音混含内劲，久久不停，众人随声瞧去时，剑坛对面一间屋顶上已遥遥立着一个人。

既有人有意打断，我二人便一齐停了手，也向那人望去。我这一望，心中猛然一跳，多日来的不安和疑窦顿时开朗，竟有一丝凄惨的喜悦。

那人负手而立，背上缚一柄精钢长剑，竟颇有几分风华。

柳剑尘手下默默移动，紧握起我的手腕，微微向他身后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