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据说在张盼回家后，她的爸爸妈妈很快就和好了。于是，在这么一个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的热辣日子里，张盼带着“凤凰涅槃”般的心情和状态来找苏小朗，四个小鬼又开始了没羞没臊的鬼混日子。

暑假，这才有了开始的感觉。

时余和苏小朗，领着余伟文和张盼，四处抓鸡逗狗，蹬房揭瓦；从马路对面的学校，到住宅后头的山头，凡是人所能及之处，以及人所不能及之处，他们都能及。虽说苏小朗在面对陌生人时会显得内向腼腆，可在玩乐这一方面，谁也没有她老道。

他们家房子所在的地方背靠一座山，苏小朗就知道山上哪一块地方在夜晚能看到最多的萤火虫；她知道哪里种着野琵琶，哪里的桑树会结果；她知道哪里的池塘有小蝌蚪，更知道哪条小路去往游乐场，哪条小路去往小吃街。

在苏小朗的认知里，有滑滑梯，跷跷板的地方便是“游乐场”，有卖牛丸汤、豆腐花的就是“小吃街”了。而这个“游乐场”实际也只是建到一半就荒废了的休闲公园；而这个“小吃街”就只是路边小摊贩挑着担来卖的豆腐花和牛丸汤；学校马路对面，也就是他们家所在的路口处有一块空地，每天傍晚都有两个大叔，一个挑着豆腐花，一个挑着牛丸汤来这里叫卖。

傍晚时分，苏小朗和张盼手牵手来到马路口，一人要了一碗牛丸汤，就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吃的津津有味。张盼不像先前那般喜眉笑目，而是闷着头戳着碗里的牛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小朗大喇喇的喝干净碗里的汤后，又去找摊贩老板加满了汤，在她小心翼翼的端回来时，试探的问了句：“张盼，你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吗？”

张盼先是皱了眉，对着她嘘了一声，“说话小声点儿，他们可没吵架。”

“噢~”苏小朗又“咕咚咕咚”喝起汤来，这里卖的牛丸特别好吃，一碗只有五颗，苏小朗舍不得先吃，总是先将汤喝满足了，再一颗一颗的消灭它们，以至于经常晚餐那顿吃不下饭，半夜时分又饿的不行。

一碗汤又下肚，张盼还是闷闷不乐。

苏小朗端着第三碗汤走回来时，张盼抬头问她了，“苏小朗，你爸爸会跳舞吗？”

“跳舞？”

“嗯，搂着女人的那种。”

苏小朗喝了口汤，认真的想了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盼唉了声，“真是一问三不知。”

苏小朗瘪了瘪嘴，继续吃她的牛丸汤，她也是能分得清好话坏话的，不过大多时候她不在乎。

苏小朗每一份发现，从这时候开始，张盼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她有了心事，她开始琢磨大人的世界，开始将心事放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几年之后，当张盼有了极强的自主意识的时候，苏小朗还不明白；直到长大了他们才会知道，过早的成熟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临近开学，可是作业还未完成一半的苏小朗一点也不觉得着急，她压根忘了作业这一说。此时正与时余两人蹬着跷跷板玩的不亦乐乎。

苏小朗口中常常念叨的“游乐场”，这里就是他们家附近那个建了一半废弃了的休闲公园，一个滑梯，两个跷跷板，还有一些单杠、吊环之类的休闲器械，因为这里地处偏僻，除了这一带住的小孩，也没什么人会特意到这里来，反倒成了孩子们的独有小天地。

此时滑梯上挤满了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闹闹，其中还有余伟文，小小的一团被挤在中间。下边的苏小朗见着了，干脆站在翘板上，对着高处的人群小声喊着：“时伟文，时伟文，快下来，咱们去小吃街吃豆腐花去吧。”

被挤在人群中的时伟文哪里听得着，苏小朗便垫着脚，一登一登的想要向滑梯上边瞧。另一边的时余却是被这一举动吓得不轻，他刚把苏小朗翘上去，那家伙便呲溜的站起来，此时他若是一个不留心松了力，对面那小人可要摔得不轻，可是那家伙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状况，更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有多危险，偏偏这家伙又只顾着叫时伟文，一点都听不到他的怒吼，于是时余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唤了几声，时伟文那家伙都没听见，苏小朗无奈的转头对着时余道：“你弟弟他听不见我叫他。”

时余轻轻松了一口气，你先坐好......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却突然变了脸色。

对面的苏小朗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惊呼，随后是一道黑影从头顶压来，当下只觉重心不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摔在了地上，不知怎么的，额头骤然一阵剧痛，苏小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身体的疼痛让她难受，她用哭来表达。

泪眼朦胧间，她依稀听到身边还有其他的哭声，以及四周小朋友害怕的退开的身影，还有......时余惊恐的朝她飞奔过来的画面。

时余跑到苏小朗身边，猛地用手捂着她受伤的额头，鲜红的血从他指缝中流出，面前的小女孩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痛，只望着他嚎啕大哭。时余自己也很害怕，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流那么多血，好像分分钟就会血尽人亡一样。他在人群中锁定那个小小的身影，大吼道：“时伟文！快回家找我妈来！”

“噢！”时伟文害怕的撒腿就跑。

时余看着苏小朗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别人没看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众人在窄小的滑梯上玩游戏，玩闹间不小心将小男孩推出了滑梯台，当时他摔出的位置就在苏小朗脑袋边，苏小朗正回头与自己说话。出于自救的本能，那个小男孩拽了苏小朗一把，苏小朗被拽的重心不稳，直接摔下了翘板，脑袋磕在了破旧的栏杆上。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时余什么也没说，只是捂着苏小朗的伤口，心里默默祈祷着母亲快点来。

大人来的很快，是苏小朗的爸爸。时伟文在拼命往家里跑的时候，路上撞见了苏大肃，也不知是父女间的感应还是巧合，他就这么刚好的出现在这条唯一通向“游乐场”的小道上。

苏小朗很快被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