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洋房的密码(十五)(1/2)
有人说,如果一切都勉强说得通,却又行迹可疑,那也许是最危险的一种的情形。
豫承风重伤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整个锦州城,惊动了木虎,也钻进了花园街55号闭塞的墙砖缝里。唐秋子看了眼随早餐一同送进来的报纸,急火攻心,突然恢复了清醒。
另一边,木虎也没有放松警惕,一边加强戒备,一边加派人手探听木猩的踪迹,一日没有消息,他就一日不肯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木猩也回来了。他是自己回来的,他听说了传闻,认定蔓娜的死和凹洼岭脱不了干系。他从不关心时事,可大街小巷贴满的寻人告示让他不得不意识到,原来那位长着杏眼的小姐就是他一直寻找的目标,但她与政治、仇怨通通无关,她只是一个率性又美丽的小姑娘。
木虎见到木猩,先是一愣,继而掩面痛哭,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这个世界上,兄长对于弟弟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木猩眼眶泛红,鼻尖泛着酸苦。
“回来就好,只要咱们兄弟还在一起,就不怕重头再来,对了,狗四和驴四呢?这两个臭小子上哪儿去了,也不跟着你一道回来,让我逮着,肯定好好收拾他们!”木虎看着弟弟,心中欢喜,扬言道。
“他们回不来了,狗四害了重病,我带着驴四去医馆找大夫,谁知那医馆比咱们土匪窝还横,见我们没钱,冲出十几个打手,对着我们一顿招呼,驴四护着我,被他们打死了,没过几天,狗四也去了。”木猩咬着牙,流下泪来。
“老子废了那帮人,在哪儿,现在就带我们去!”木虎一拍桌子,身上的横肉抖了三抖。
“慢,大哥可是绑了船总龙五爷的独生女?”木猩拦住他。一段时日不见,他已经不再幼稚、冲动,他明白,这些会带来伤痛,特别是给那些满心对他好的人。
“没错!”木虎答道,言语神态之中,颇有几分自得,“我是抓了她,不费吹灰之力,还绑了姓张的小子。”
“你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这不是我认识的大哥。”
“怎么,你认识她?”木虎诧异地问。
“是,可她不是坏人!”木猩喊道。
“可我们是坏人啊,我们是土匪,管什么好人坏人?”木虎不明白了。
“二爷,您该不会是看上那妞了吧?”黑子插嘴道。
“是又怎么样!”木猩踢开黑子,怒道。他一向厌恶黑子的残暴、卑鄙,同是坏人,狗四机灵,驴四单纯,罗生正直,大力忠诚,人和人竟有这么大的分别,哪怕他们同为坏人。
“这就好办了,把她带出来,赶紧办喜事!”莽三呵呵地笑,拍手叫好。
“胡闹!”木虎急了眼,斥道,转脸对木猩说:“我兄弟的大事儿不能寒酸,得算个吉利日子,好好操办操办!”
木猩闻言,突然傻了眼。
黄道吉日很快就定了下来,这一天慢慢地推近。残破的院子里挂起了红绸,黑子负责置办吃食,大力和莽三则是加班加点地赶制灯笼、爆竹,大家伙儿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快乐。作为新郎官的木猩却忧心忡忡,他害怕蔓娜一见到他,就会勾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这种尴尬的重逢也会使得他的形象低到山涧里去,可他不能拒绝,非但如此,还满心期待。
“蔓娜小姐,好……好久不见。”木猩打开牢门,探头进去。里面只有蔓娜一人,张天奇被关进了别处的窝棚。
“狗二!”蔓娜惊叫起来,向他身后看去,“狗三、狗四呢?是明佑哥派你们来救我们的吗?”
“啊……是!他们没来,我是一个人来的。”木猩不忍破坏她单纯的幻想,更不想遭到她的抵触和厌恶。
“哦,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呀?他们不会怀疑你吗?这里特别危险,你也要小心。”蔓娜压低声音,提醒道。
如此,木猩愈加不忍,只好继续隐瞒:“他们今天办喜事,我是来送酒的,不会被怀疑。”
“那我们怎么走啊?”蔓娜两眼放光,急切地说。
“这得容我想想,还是要等到晚上,趁着夜色为妙。”
“哦,你进来的时候,看到张天奇了吗?他被关在哪里呀?他好不好?我真的好担心他!”蔓娜低着头,轻掸衣服。关于这件事,她也很疑惑,那伙绑匪送来热水和毛巾,以及一条泛旧的橙色袍子,要求她洗漱后自行换上。热水和毛巾自然是用来洗去脸上的污渍尘垢,至于那条袍子,是因为寨中物资实在匮乏,根本无法找到一块能够缝制喜服的红缎。
“他被关在西面的窝棚里。”木猩据实相告。
“他还好吗?”蔓娜又问。
“很好。”
“那就好,等我们逃出去以后,我爹还有我明佑哥哥一定会感谢你的,我让他们找一个公司给你经营,你再也不用这么累给人送酒了,我和张天奇结婚的时候也会邀请你参加,我会把你介绍给名流们认识,你这一生都会很富贵、很顺遂,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蔓娜见木猩脸色不对,恐其后悔,连忙夸口许下承诺,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性命更要紧。
“谢谢,这些我并不需要,希望你回去以后就好好生活,也不要再追究任何事了。”木猩强忍失望,真诚地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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