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洋房的密码（九）（2/2）

“你比她们还要不听话，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高明佑后退两步，故作为难地说。

“你说谁？”

“是俊茂派你来的，没错吧？这一点我一开始就猜到了，蔓娜失踪，最有利可图的人就是他了，他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甚至，我还准备好了他的份，我们是一家人，他想要多少都可以来告诉我。”高明佑拍了拍肩膀，自以为是地说。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给我装，我对别人凶狠，对他却还有几分情面，我们到底是亲兄弟，他非要这么一次一次地激怒我么？”

“我可真想认识他，这样也能沾沾光，您可真是一位称职的兄长。”

“还在装！我不可能再相信你说的一个字！高俊茂还真是手段高明，找来了你们这些难缠的家伙！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就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完，他扯住白微然的头发，慢慢提起，拖行数米。衣冠楚楚的男人如果不能克制武力、欲望和愤怒，就随时可能退化成一只野兽，这是人格深处的东西，连绅士教育不能彻底改变。

“嘶！啊！”白微然惨叫着，头皮渗出血来。她中了黑夜的诅咒，一点一点挣脱了现实，跌进灰白色的梦魇之中……寒夜如水，那个人的脚步声清冷又庄严，他走到漆黑的水牢边，缓缓翻开了名录，大笔一挥。

“白微然，通过！你没让我失望！”他十分满意，向她伸出了手，晃动着，“怎么，还不起来，你不想出去了？”

“这是……演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张开干裂的嘴唇，质问道。

“你们几个干得不错！很逼真！把她吓得不轻。”豫承风赞许道。

“逼真？他们几乎要杀了我！难道在您心中我们就一点也不重要吗？我们的生命就要蝼蚁一样吗？如果我死在他们手里，你的心里会有歉疚吗？请你回答我！”她举起血肉模糊的双手，像一只困兽，紧紧握住铁笼。

“你们必须经历最严酷的考验，才能在今后的行动中保全自己和队友。通过这件事，我希望你记住，不要太自以为是，你的聪明不能庇护你一辈子，你的敌人可能比你凶残、狡猾百倍，不过，这次是我有意设计，不完全怪你。另外，男人是喜欢胆大的女人，可他们不喜欢暴躁的女人，你要学会收敛锋芒，但愿你全都听进去了，当然，后一条是我私人给你的建议，可以忽略，但我真心希望你受用。”说完，他再次伸出手来，他的掌心宽厚温暖，像沙漠里的沙子，而她，从没去过沙漠。

那一年，她十七岁，混遍了锦州城里大大小小的交际场所，这一刻，却突然想要回归真纯。交际圈里的勾心斗角、聪明算计，放到政治的游戏里，根本不值一提，如此一来，玩弄技巧的女人就显得格外廉价。事实上，廉价的不是她们，而是男人们那颗易碎又自恋的心。

“唉，我知道了。”白微然叹着气，小声地说。

“知道什么？怎么你就知道了?”高明佑凝视她，偶尔也会观察唐秋子的反应，连医生都说，她疯了。

“你在害怕，所以见人就咬。”白微然扶正帽饰，掸了掸起皱的裙摆，嘴角上扬，挑衅地说。她可以断定，在高明佑的身上，隐藏着某种比黄金更加庞大、肮脏、充满诱惑、来势汹汹的秘密，他还不想杀人，期待和解，哪怕需要让出利益的一小部分。他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强盗，商人和强盗最本质的区别也在于此。

“如果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那我实在想不出，是谁泄露了我的消息，相比于她，你更狡猾、更可疑。”高明佑侧坐床沿，一口一口地喂唐秋子喝药。

“消息？您有很多不可告人的消息吗？”白微然问道。

“这是昨天在小瑛的房间和书房玄关找到的，是同一家公司出品，你认领一下？”高明佑皱起眉头，向管家使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哪里看出来是一个公司的？明明不一样！”白微然装模作样地比对起来。验罢，她捡起一个，掂了掂，瞄准高明佑的方向，“咻”的一下，掷了过去，“我不认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一掷，精准无比，正中高明佑的眉心，他手未拿稳，勺子掉落碗中，药汁从瓷碗里溅出，溅在他的脸上、手上、衣领、袖口上。

高明佑扯下眼镜，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最好看清楚，这是窃听装置，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的忍耐非常有限，没有心情陪你演戏！”

唐秋子惊坐起来，双手绞弄着真丝睡袍，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

“烫到没有？”高明佑紧张地问，眼神关切又很温柔。

他倒是个很“忠实”的男人。白微然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气定神闲地捡起了窃听器，举在手里，反问道：“装它的人是高先生你吧？我们为什么需要监听自己在工作时间干了什么？这不是很白痴？装好人！”

“颠倒黑白！”高明佑拍案而起，情绪激动地说：“我是一个生意人，谁也不想得罪，可是你们为什么偏偏都来找我的麻烦？你有什么目的？”

“高先生，你这么说可就太抬举自己了，我们虽然出身不高，但却一点都不关心你是谁，你在想什么，我们只想混口体面的饭吃，毕竟天底下谁都活得不容易。”白微然反唇相讥。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钱？要多少才可以放过我？”

“钱是个好东西，当然多多益善，可你能给我钱，又能给她什么呢？”

“我会负责……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议论，请你拿着钱给我滚，提醒你的主子，再不收手，我会让他一个子都得不到！”高明佑语气不善，转身对管家说：“带她去取钱！”

“多谢，我保证滚得远远的，这是赔你的，买支烫伤膏，别留疤了。”白微然丢下一张纸钞，撇撇嘴，走远了。

果然，那种龌龊又自恋的男人终究不爱叛逆又聪明的女人，这是一条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