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洋房的密码（六）（1/2）

滑腻的地砖上，时有老鼠、蟑螂乱窜，唐秋子一动不动，这一点儿也不值得恐惧，如果要和她现在的处境相比的话。面对高明佑，她没有吐露任何一个不恰当的字眼，反倒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申自己是无辜的、诚实的。

外面的阳光像微微冒泡的热油，一点一点炸干植物的水分，娇贵的花朵不堪曝晒，容颜枯槁，只好寂静地凋残。这阳光强烈得刺眼，却怎么也不肯照进瞎子的胸中。

唐秋子跪坐墙角，别无他想，只是默默等待最后的转机。最后的转机，这是豫承风教给她的最后一个道理……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文怡、贺伊人、唐秋子、方桐a组，白微然、齐安、韦泠泠、黎萍b组，本次演习用的是油彩空包弹，中弹即为出局，现在，双方人员立刻回到各自的阵地，演习将在30分钟后开始。”豫承风站在高地上，宣布规则。

一旁的外籍军事教官霍华德稍稍俯身，对豫承风说了什么，还在名册上指指点点。后来，她才听说，那个外国人是在列举她的罪状：几何、概率、三角、通讯、体能、伪装、记忆术，通通不合格。他建议取消唐秋子的演习资格，并下降到普通班。

可是，豫承风却说：“她们每个人都只是很普通的人，谁也不能站到风口浪尖上搅动时局，但我懂得把她们放在合适的位子，去发挥最大的能量。”

“我不能理解你的话！”

“比方说，那个白微然，她记忆力超强，逻辑推理无懈可击，这样的人适合从事破译、分析工作，而文怡却不同，她很勇敢，也很坚毅，适合有挑战性的任务，韦泠泠擅长变装，应变能力过人，是很好的特工人选，黎萍精通设备，枪法一流，贺伊人算是比较全能的一个，而且心思细腻，善于统筹，方桐和齐安无功无过，但都还不错，至于唐秋子……”

“唐秋子真的糟糕透了，不是吗？”

豫承风想了想，说：“也不尽然，她会做饭和看护小孩，性格活泼，非常节俭，一分钱可以当成三分来花销，所有的东西都会加倍爱惜着使用，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很精明的家庭主妇吧！”

想到这里，她“噗”地笑出声来。

之后的演习，她被人敲晕，关进了一个和这里差不多阴暗的地下室，对方拿着烙铁，逼迫她说出驻防机密，她不肯说话，还因为殴打“绑匪”，被烫伤了脚趾。十几个小时过去，饥寒、恐惧、疼痛腐蚀着人的意志，她感觉快要撑不住了，这时，演习结束了。

豫承风走出单面玻璃后的观察室，居高临下，对她说：“恭喜你，通过！”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请你记住，只要对方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一定不要承认，你要耐住性子，忍住疼痛和委屈，征服他，取信于他，唤起他人道主义的怜悯，因为，那些肯花时间审讯你的人都不是真正想要你的性命。”

“他想要的是什么？”

“这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况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但我必须再次祝贺你，这次你总算不是垫底了，你是通过考核的三个人之一，恭喜你。”

“豫长官，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作为奖励，我答应你。”

“我……”

“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高明佑走了进来。“开始吧。”他命令道，他的声音像一根长长的线，缠绕着飞动在唐秋子思想里的风筝，一点一点回到绝望的现实中来。

两个大汉架起瘦小的唐秋子，把她按在扶手椅上，椅子两边接满各色电线，电线尾端连到机器顶部，机器正前方有一红一绿两个指示灯，此外还有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指挥操作。

“下面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家里有几口人？”中年男人问。

“五口。”她答道。红灯亮。

“第二个问题，你缺钱吗？”

“缺吧，不缺吗？”绿灯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