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归家又发一丧（2/2）

“妈要走了。”母亲一脸欣喜地朝黑白无常走去，他们带着母亲的魂魄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夷伸出的两只手僵在半空中，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快把人扶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来拉苏夷和苏母二人，只听一人尖叫道：“这，这苏夫人断气了。”

“啊？”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大伯看到这二弟家死的死，疯的疯，不知如何收场。急忙看向自家夫人，大伯母柳眉微蹙，一时也失了言语。

母亲的话让他五味杂陈，渐渐感觉全身都麻木了，外面乱轰轰的，心里想到刚刚因为自己失踪，一群人围在家里对母亲诘难，说自己先前有愤恨也好，埋怨也罢，现在却什么感觉也体会不出。

苏夷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发髻散乱，两只眼睛是血红色的，神情有些骇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那张苍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白了，步伐看起来坚定，实则有些摇曳，大厅再次陷入寂静，大家都不知他此时是恢复了清明神识还是发疯，都不敢近身上前来。

不料苏夷却十分镇定地开口，：“吾父不日前因急症去世，不想今日吾母亦死，家中至亲接连逝世，幸得诸位奔走，大家的奔波劳碌在下铭记，现下，大家各自散了罢。”众人听他说话十分有条理，心想现下应该不魔怔了。

“你为何丧礼中途便离开了？”大伯怒道。

“我说我当时飞升了，大伯可信。”

“混账，你还不知错，看你是疯魔了。”

主人家下了逐客令一些人观望了一会，也就悻悻然离去了。还有一部分主动留下了为苏母葬礼帮忙。

“吾母一生勤俭，做事不喜张扬，这次丧事吾亲自去办，一不设灵，二不设宴，不需众位帮忙。”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句惊世骇俗的话雷得说不出话来，怔在原地。心想难道是时而发疯，时而清醒，现下只怕疯得更厉害了，说的什么胡话。

“这不妥呀，应该大操大办，风光大葬才配的起苏家的门面。”苏夷大伯有些发怒，对这个侄子的荒诞不经的行为着实发恼。

“莫不是疯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枉读了那些圣贤书。”大伯母也恼了。

“要不劳烦大伯来承办，鄙侄就悉听尊便。”苏夷反诘。他们对苏夷恼怒也好，以为他发疯也罢，只是没人主动挑起他们家的担子，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

大伯憋的脸都红了。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大伯母有些恼怒。

大伯父自言自语道“催什么。”有些无可奈何地走了。

大伯父从来就是什么事都不管，大事小事都由大伯母定夺。自己家的事更是指望不上大伯帮忙了。原先都不怎么往来，现在父亲没了，更是像避瘟神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了。

终于都走光了，清净下来了。

苏夷给母亲换了衣服，置了棺材，亲自用牛车把母亲棺木拉到山头于父亲合葬一处。

苏夷跪在坟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喊了句爹，妈，没有回应，又大声喊了几声，终是无人应答，当然也不可能再回答了。苏夷这才猛然落下泪来，真的不在了，以前喊他们喊的故作严肃恭恭敬敬也好，还是轻快欣喜也好都有应答，这次喊了几声，再没人答应了，他终于相信是他们不在了。憋了很久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了。

苏夷又想起了母亲常说的那句话，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有一颗平常心。想当年自己那句“心如澄澈秋水，再如不系之舟。”说的太狂妄了，少不更事，只觉可笑。

在山头呆了许久，跟父母道了别，苏夷和越洋才走下山来。

越洋看着苏夷默不做声，亲眼目睹了苏夷的丧母之事，以为苏夷此时必定伤心欲绝，遂也沉默不语。

两人回到了家中，苏夷主动开口道：“我们明日出发吧。”

越洋：“公子说明日就明日。”

晚上苏夷躺在床上，明亮的月光从打开的窗子泄进来，照在身上，心里的阴霾似乎也被月光驱散了不少。

再看去的时候，就见一修长的黑衣男子斜倚着窗台，头发庸懒地披散下来，，一只腿蜷着，另一只脚垂下来悠悠的晃着。

苏夷和他对视的一瞬之间，因为他背对月光，面容看不真切，苏夷大喊一声：“何人？”家里除了自己和越洋再无旁人，小厮都被遣退了，这人却不是越洋，身型不同，那种在月光下孤傲睥睨不羁的气质也不同。既然不是越洋，不免有些心惊，大半夜坐在别人窗台，那副悠闲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贼，贼难道大胆包天到看着居室有人，偷了东西之后还意犹未尽地悠哉悠哉地欣赏一番不成。

“公子，怎么了？”越洋立即出现在身旁了。

苏夷指了下窗台，奔过去看了下，哪里有什么人。

“有人来，我不应该毫无察觉，尚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越洋也站在了窗边向外面看了看，外面就是院子，月光今日特别皎洁，照的外面亮堂堂的。

“哎，恐怕是我做梦罢了。”

“噩梦？”越洋问。

“不是，就是一个男子，算了，早点休息。”苏夷道。或许心里有些烦乱才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吧。

苏夷翻身上床，扯过被子，“越洋，你干嘛还不走。”

“那我在门外，有事喊我。”越洋走出去，反手把门关了。

苏夷半夜起夜，一推门，就见越洋靠墙站着，“吓我一跳，去睡觉。”

“公子，我不睡觉也可以的。”

“好吧，那我命令你去睡可以吗？”

越洋终于肯不守在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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