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携手克敌(1/2)
浩浩荡荡的兆远马帮足有两百余人,他们各个精力十足,体魄强壮。
纳铮望着那兆远马帮的狗牙旗心里犯起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姑爷是为了保护玉石的,大姑爷又是运输玉石的。这到底该怎么办?
巴尔古咬牙切齿地道:“哼,这个李照源。西宁卫时便与我们小爷不睦,现如今又来捣乱,真是个丧门星。”
“什么?”纳铮心下一惊,琢磨着接下来到底是要该怎么处理更妥当。无论是祁土司还是李照源、戴洛商,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啊。这个时候他有点儿后悔把戴洛商安排在了后方。
战场经验丰富的纳铮知道,此刻最忌就是自乱阵脚,他定了定心神,大喝一声:“快说,端尔只在哪儿?”
达南巴图狞笑着:“我们老爷岂是你们能见的?”
纳铮唇角扬起一丝嗜战的笑意,翻身上马,大刀向空中奋力一挥,高喝一声:“摆阵!”
话音未落便见所有士兵都训练有素地在雪地中快速移动,眨眼间一个兵阵便摆好,刀剑铮亮地冲向敌人蓄势待发。
这时,兆远商队已来到近前,商队中一匹黑色骏马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马上那人年轻俊朗,大气沉稳,头戴羔皮帽,一身高贵的青蓝色锦缎棉袄,外披一件黑色豹纹大氅,腰间系着白玉带,脚蹬白色羊毡高靴,缓步走到了队前,道:“敢问前面是哪路兄弟?是否有什么误会?在下是兆远商号的大马锅头,还望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纳铮微微犹豫了片刻,心中一横,从怀中掏出祁府的令牌亮在众人面前亮了一下,高声道:“我等奉命在此把守虎煞峡口,凡事过路商队皆要盘查,你们是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儿?运输的是什么?还不快快卸下货来。”他说着刀已指向那人。
巴尔古一旁听的满头雾水,靠近他的马,悄声问:“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呢?”
纳铮心中顿时气结,微微侧身低声咬牙道:“哎呀,兄弟,我编的。”他生怕那李照源识破他的令牌,若他以身份压下来,他也不敢真对他动刀动枪的。
李照源悠然地冲纳铮拱手一礼道:“这位官爷,我们运输的是玉石,前往郭由拉。临出火牛沟时,银作局的人对我们的货批了通行令牌。”他说着微微向身后一招手,他身后便立马有人小跑上来,将那通行令牌亮在了众人面前。“这下,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这冰天雪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戴洛商在一旁听的清楚,心中细细一琢磨,恍然大悟。
前日德格派人传信说端尔只并未让达杰马帮进入昆仑山一带,而是临时雇佣了西宁卫的兆远马帮,他一定是为了节省时间和人力物力,所以两支马帮会在郭由拉汇合交换。若有银作局的开出通行令牌,也许李照源跟本不知道这玉石运往郭由拉所谓何事。他心中忍不住惊叹:难怪勒其赫哲、巴尔古都说端尔只是老狐狸,果然想的周到。
可他端尔只一心想着能从这春节之际从边境趁机而入,可他却想不到自己的对手戴洛商等人也不是善类。
纳铮见对方对答有词,一时不知如何,眼看着达南巴图、铁豹子一伙人便要向后退去与他们汇入一伙,心下一急,高声道:“你,你少罗嗦。快将端尔只交出来,迅速把玉石卸下来!”
——“九公子,他们是海日古马帮的人!”
正在李照源皱眉发作之,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不知真假,他四下巡看声音来源,只见端尔只安排好探路的马队中有人在次高喊了一声:“真的,他们是海日古马帮的人,那个人是巴尔古,他是戴洛商的心腹。”
李照源顺势望向巴尔古方向,只见巴尔古身上雪和血混合,帽子在打斗时已经不知踪迹,钢丝一般的头发四散飘开仿佛凶神恶煞一般。李照源心中略微琢磨了一下,对这个人实在没印象。他也不慌张,唇角泛起略带轻蔑的笑意问道:“既然是海日古马帮的人,那么就好说多了。你们的大马锅头戴洛商可曾来了?”
他话音落时,一时间空气里分外安静,四野里只有风声和山顶雪落的声音。
李照源微微扬着头提高了声音道:“看来你们的大马锅头不在啊!”
——“哈哈哈哈,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忽然,半空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匹棕色骏马,马背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太阳看不清他脸色,每个望着他的人都无法直视他身后刺眼的阳光,只能微微眯着眼睛。在他身后是飞舞的飞雪冰晶还有一阵阵的马鸣声。
达南巴图和铁豹子乍见戴洛商,脚下一个趔趄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李照源微微眯着双眼,侧脸望向戴洛商的方向,放声笑道:“哈哈哈,妹夫,真是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相遇啊。”
戴洛商用马鞭轻轻抚了抚戴在头上的帽子,哼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姐夫竟然勾结朝廷乱贼,私运朝廷征玉玉石啊!”
李照源何等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戴洛商如此污蔑,愤怒地高声喝道:“喂,戴洛商,你别信口雌黄,含血喷人!”
戴洛商双手坐在马背上指着他身后的货品,大声道:“你敢说这些玉石不是该运往朝廷的么?你收了端尔只万量白银做酬,助纣为虐。你还不快将那些玉石卸下来?”
纳铮和巴尔古等人听着戴洛商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腰板立刻挺得板儿直。
李照源冷眼瞪着他,心中气愤至极:“哼哼,卸下来?我堂堂西宁卫土司的儿子会在乎这几万两银子?我兆隆商号乃是受银作局指派,并与端尔只有约在先,以万量白银做酬将玉石运往郭由拉,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若卸货,便是毁约,坏了行市,以后我李照源还如何在茶马古道上混?”他说完哼哼笑了起来:“倒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阻拦我?”
到现在戴洛商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李照源被银作局还有端尔只蒙在了鼓里,根本不知道这是端尔只的分裂诡计。
“李照源,你可知,朝廷征玉所为何事?”戴洛商觉得离得这么远隔着喊实在太累,便想夹马肚向前走走,可谁知还没走几步,便被照顾他安危的牵马夫又拽了住。无奈,他只能继续高声道:“东南沿海倭寇横行,朝廷与外邦签订了几项交易,玉石便是其中之一。这些玉石换来的银子将用作戚继光部抗倭之用。”他说着挥鞭指向他的商队,厉声道:“端尔只,你勾结拉萨宣慰司同知,意图盗走朝廷与外邦交易玉石,又利用银作局的后台与外邦换取银量,推宣慰司同知自立为王。有没有这样的事?”
“什么?”李照源心中大吃一惊,虽说平日与戴洛商有怨,但也知道他并非蝇营狗苟的小人,这也是他知道成婚的人换做祁如襄时,没有做什么动作的原因之一。下意识的,他觉得戴洛商说的可能是真的,自己真的是被蒙在了鼓里。
戴洛商见他脸上泛出犹豫神色,趁热打铁道:“姐夫,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朝廷背叛李土司。那端尔只诡计多端,贪得无厌,吞没军饷煽动暴动,使得边关百姓民不聊生,你若帮他,岂非助纣为虐,成为百姓的恶人?征玉一事事关朝局,更关系家国大义。”
“这……”李照源微微蹙眉,目光望向了一侧的同伙。
戴洛商见他已经松动,便放柔和声音道:“还请姐夫快些将玉石交给海日古马帮吧,我们将货品即可运往西宁卫。”
“你的马帮?”李照源望着对面一群士兵,不甚明白地问:“在哪儿?”
戴洛商面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指向他身后:“你瞧,他们不是来了么。”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与他们同样来时的另一处山坳处,德格带着百人左右的商队向这边快速赶了过来,他们各个手持兵器,脸上带着嗜血愤怒的神情,根本不像寻常商队人手。
达南巴图和铁豹子见人越来越多,已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对自己非常不利,高声骂道:“戴洛商,你不要胡说八道,挑……挑拨离间”
戴洛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达南巴图,铁豹子,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今天,我要送你们去见哈撒!”
李照源满怀怒火,回头冲商队中清朗地笑道:“端尔只老爷,您不妨出来解释解释吧。”只是那笑容比山上的白雪还要冰冷。
话音一路,商队中便忽然亮出一个通道,只见在商队中间的一个马背上,坐着在平常不过的马脚子,个子不高,些微驮着背,他穿着与商队中其他马脚子一样普通的羊皮大袄,带着一顶破布棉帽,双目浑浊地泛着灰黄,灰白色的胡子,众人看着这个如普通牧民没什么区别的老人,心下却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那便是端尔只?!
戴洛商心头带着隐隐的激动和恨意,却又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平和的老头就是手段凶残狠辣的端尔只。
李照源冲他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事没告诉我呢?”
只见那端尔只呵呵笑起来:“看来,今天,你只能送我到这儿了。”说完,目中上忽然露出慑人的凶光,奋力扬鞭而起,“巴图,冲出去!”
“嘿嘿,端尔只,我们等你很久了。”纳铮和巴尔古怒喝着迎面冲了上去。
一众人呼喊着厮杀起来,戴洛商站高处,目光灼灼地寻找着端尔只的踪迹,可是那端尔只身着与众多马脚子相同的衣服,又穿了白色皮袄,混在人群中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急的他顿时满头大汗。
——“端尔只,你哪里跑!”
戴洛商听到有人喊“端尔只”三个字,他仿佛触电一般,打马便冲了出去。只见李照源也骑马冲出了人群,向端尔只追去。
这端尔只不愧是老奸巨猾,来前就已将逃生路线查探清楚,眼看着便要跑进了死亡谷。那死亡谷号称是所有生命的终结之地,到处都是人和动物的尸骸,充满着阴森死亡的气息,没人是能活着从里面出来,他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戴洛商见李照源拿着兵器紧跟其后,急喊:“姐夫,前面是死亡谷,你快停下来!”
“老贼,留下命来!”
这时,伴着空中一声大喊,只见一个黑影从山崖一侧向下扑跃而来,刀剑挥舞便直直刺向端尔只后心。
“勒其赫哲!”
戴洛商欣喜地惊呼出来。
原来,勒其赫哲只是杀了一头野牦牛,将那血装在了自己的水囊中,洒在马匹后让对手误以为是自己的血迹。当他将达南巴图和铁豹子成功引入埋伏后,便打马藏在了端尔只逃生的路上,伺机动手。
戴洛商骑马冲过去,只见端尔只已被勒其赫哲刺死在马上,那马带着端尔只一路向死亡谷里奔去。他翻身下马跑向勒其赫哲,上去就是给他一拳:“喂,你他娘的没事吧?”
勒其赫哲神色复杂地望着死亡谷,心中怅然若失,仿佛这么多年来心中所仇恨的人就这么轻易被自己了结了,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有些不敢置信。他木讷地回过头来看着戴洛商激动是脸,唇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小爷。”
戴洛商忽然听到他喊自己,莫名地有些激动,笑道:“没事,没事就好。”
这时,结束战场的巴尔古和德格看到勒其赫哲,打马飞奔了过来,巴尔古哈哈大笑着喊他:“喂,勒其赫哲,你大爷的,你还活着啊。”他飞身下马,大跑上前便扑在了勒其赫哲身上。
勒其赫哲被他险些扑倒,一个趔趄才站稳当,平淡地说:“巴尔古,我杀了端尔只。”
巴尔古听到这句话时身子一顿,轻轻松开他,看着他的目光中莫名渐渐地泛起了泪光,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戴洛商,又指着身后的战场:“他们杀了达南巴图和铁豹子。”他说完再次看向勒其赫哲、戴洛商和德格,唇角嗫嚅着半晌才感慨地说出来:“我们总算给哈爷报仇了!”他说完转而向东直直跪下,双手拱在半空中,泪眼望着天空悲声高呼一声:“哈爷,我巴尔古今天终于替你报仇了!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戴洛商、勒其赫哲和德格跟在他身后一起跪了下来,同样的动作与他一起向东方而跪,每磕一个头便高呼一声:“哈爷,您可以安息了!”
一时间声音响彻山谷,豪情万丈,天地为之动情。
李照源坐在马上看着四人的背影,莫名地有些感动,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定了定神下马走上前来,温和地看着戴洛商道:“今天,多谢你。”今天如此惊险的一役已让他对戴洛商有了极大的改观。
戴洛商微微含笑看着他,道:“情急之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李照源笑道:“哎!你我是的连襟,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
五人说完牵马走向刚才的战场,纳铮非常熟练地指挥士兵们清理战场,他指着一旁蹲着的几个人道:“姑爷,那边是端尔只的人,已经投降了。”
戴洛商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人,道:“带回西宁卫再说。咱们也快些收拾妥当即可返回西宁卫。”他说完,转身对李照源道:“姐夫,那些玉石,还请一同运往西宁卫吧。只是银作局……”
“这个我有办法。我们即可启程。”李照源说完便向他拱手一礼上马走向自己的商队。
经过半个时辰的整顿,商队便要再次出发,戴洛商站在一旁望着这个,一转身便看到跟在后面的俘虏有个小伙子头上的一块巨大的雪块一点点地向下松动。
“喂!你小心!”他大呼一声,奋不顾身地向他扑了过去。只觉头上一阵钝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嘉靖四十三年(1564)的元宵节显得格外的不同,严世蕃又被御史弹劾。世宗大怒,将严世蕃逮捕下狱,把控朝政二十多年的严党大厦倾颓,天下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祁瑛梨午后醒来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雀鸟,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清甜的声音温柔地道:“唉,再过些时候啊,你爹爹就回来了。如今严党倒台,他应该会很高兴的。”话音刚落,忽觉肚子一阵绞痛,额上顿时沁出冷汗来,一旁的朵海见状急忙跑山前扶着她坐下:“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只是这绞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刚坐下便缓和了许多,可还是满头大汗,虚弱的笑容浮在她美丽的脸上,道:“朵海,我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朵海看着她满头大汗,本想阻止,但又不想惹她心烦。近来一直没有戴洛商的消息,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格外的严肃,没人敢开玩笑,也没人敢在祁瑛梨的面前提戴洛商的名字,连她自己都感到了气氛格外的紧张。她用绢帕给她擦了擦汗,轻笑道:“小姐,你快生了,咱们披着厚一点儿的衣服出去吧。”
“恩。好啊。”祁瑛梨倒是听话,怀孕和思念戴洛商已将她折腾的精疲力竭。
这年冬日比往年要暖和许多,大雪下的少了之后,连风都比以往温柔些。院子里松柏还是绿色的,倒是难得看到的生机。
祁瑛梨披着棉袄在朵海等人的服侍下,在院中散步。
忽然,她从角门的侧位角度,似乎看到莎琳娜和李长文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万分纳闷地道:“这个时候,姐姐和思贤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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