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喜事盈门(1/2)
海日古马帮在戴洛商的带领下一步步走上了正轨,初期虽然也经历了各种人事风波,但都被戴洛商机智地一一化解,他本就乐于助人,做事干净利落,加上哈撒的亲手教导更填了些许江湖豪气,马脚子们知道他是个有学识的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便开始信任他,愿意跟他继续做生意了。戴洛商带着商队几次短途跑下来收获颇丰,戴府的宅邸也在旧有基础上修缮一新,三进的院子后扩加了一院住房,又因戴母常教导他不忘根本,他又扩建了一座后花园。
这座花园是根据他从临津渡带回的一幅江南园林旧画仿建而来,戴母看着很是开心,渐渐地便富态起来,有了生气。家大业大,增添佣人是必不可少的,况且戴母多年辛劳,如今不必再为一餐一饭而担忧,也该享享清福了。
戴洛商自上回临津渡回来,便有意开始培养彦照经营马帮生意。因此,这次从乐都进货回来后便让彦照跟着一同学习点货之类的杂事。戴母虽说有儿女孝顺,却也是个闲不住的,她心疼几个孩子在外奔波忙碌,便亲自炖了鸡汤等着他们回来。
再说祁瑛梨从安兆酒楼出来,乘着车轿一路往回走。家丁瞧见车马便开门迎进了府中。
祁瑛梨见终于到家了,便跟往常一般打算先行下轿,谁知朵海和戴洛欣忙不迭将她拦住,朵海第一个先跳下去,将下马凳摆好踩了踩判断稳当后才道:“小姐,下轿吧。”
“嫂子,小心点儿,我扶着你。”戴洛欣紧紧跟在祁瑛梨身后,双手做出搀扶的动作。
祁瑛梨见她俩紧张夸张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道:“你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感觉很怪啊。”她说着依照往常一样轻快地下了轿。
朵海与戴洛欣又忙不迭跑在她两侧搀扶着,弄得她实在别扭,笑嚷道:“哎呀,你们两个真是的,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疾,路还是可以自己走的。”
戴洛欣笑嘻嘻地开着玩笑道:“哎呀,嫂子,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万一你不小心摔一跤,我哥还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啊。”
朵海却没有丝毫开完笑的意思,神情严肃认真地道:“嗯嗯,就是的。小姐这是第一胎,我还没伺候过孕妇呢,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凡事就怕万一嘛。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戴洛商已处理完马帮事物带着彦照回来休息,听到佣人通报祁瑛梨的轿子进了府,便,赶急忙出来迎接。十几日不见,难掩心里相思,这次回来定要多休息几日的好。他心里这么琢磨着便走到了前堂。他站在前堂台阶门前,远远地望着戴洛欣、祁瑛梨和朵海三人在那里揪揪扯扯,不知所谓何事。
祁瑛梨今日穿着一件浅蜜色的长款秋裙,墨色入水的长发垂肩,上好的丝绸随着行动缥缈而动,夜晚的火光映照着她形容里顾盼流转,灵动间明眸皓齿,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早已沁入心骨,实在让人见之爱慕不已。
戴洛商满怀心中爱慕,迎上前,含笑问道:“你们三个在做什么?还不快进屋吃饭,娘亲自熬的鸡汤,味道很香的。”
“鸡汤?”
朵海与戴洛欣闻言齐齐发声,仿佛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鸡汤一般。
朵海冲戴洛欣点点头道:“太好了,鸡汤好啊,刚好补身子。”
戴洛欣也跟着附和道:“对,鸡汤好,鸡汤对胎儿好,嫂子咱们赶紧进去吧,多吃些。娘亲熬的鸡汤可好喝了。”
祁瑛梨见戴洛商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个人,哭笑不得地挣脱她二人的手,毫不犹豫地上前抱着戴洛商的胳膊,笑着威胁二人道;“咱们可是说好的啊!你们谁也不能说出来,我要亲自告诉他。好啦,这样最好的。我们快回屋去吃饭。”说完欣欣然地拉着不明就里的戴洛商向屋内行去。
戴母熬制的鸡汤是用了土方法的,没有什么太多的作料,但放了许多山里的药材,清淡却又滋补。见到祁瑛梨回来,这一家人总算齐了,便忙招呼大家上座吃饭。
一桌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着香喷美味的鸡汤,说说笑笑地讲述着各自生活里遇到的各式奇怪的人和事。
祁瑛梨前些时候干呕的厉害,肚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现在正是饿的时候,一碗鸡汤很快便下了肚,还不忘夸赞婆婆手艺好。
这一晚上,戴洛欣近乎魔怔了一般盯着祁瑛梨一举一动,见她刚放下碗,便关心地问:“嫂子,还要再来一碗么?”
“恩,还要一碗。”祁瑛梨毫不犹豫地道,这鸡汤清淡,酱菜甚是开胃,她得多吃点。
戴洛欣转而便忙吩咐下人道:“你们再盛一碗给嫂子,快点。”
戴洛商讶然打量着祁瑛梨笑道:“哎?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多,你不是说晚上吃多了不消化么?小心吃多了,半夜可不许拉着我陪你去散步消食啊。”
祁瑛梨美目含情,看着戴洛商,又看看戴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略带娇羞地笑道:“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两个人在吃了。”
戴洛商不解何意,纳闷地问:“什么两个人?”
祁瑛梨见他榆木脑袋,又急又气,“哎呀,你怎么……”
戴母到底是过来人,看着她形影动作便猜了出来,却又不敢确定,惊喜地问:“阿梨,你可是……”
“哎呀,嫂子有喜啦!”戴洛欣实在替他们着急,放下筷子便笑道。
——“什么?”
——“真的?”
一时间所有人惊喜的目光都投向了祁瑛梨。
祁瑛梨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发烧,她看着戴母道:“是的,大夫今天看过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戴母心里乐的开花儿一般,忙起身招呼祁瑛梨:“哎呀呀,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快,快到炕上座,我们不坐这个硬椅子了。”她拉着祁瑛梨的手转而向戴洛商、彦照和戴洛欣吩咐:“哎,你们三个,快把炕桌摆好,都搬到炕上去。”
戴洛商只觉得脑袋里闷闷的直响,他还没回过神来便跟着祁瑛梨要上炕,谁知腿还没抬便被戴母推了过去:“把东西都搬到炕桌上来,快点儿。”
“哦,好。”戴洛商便乖乖地听从指挥,跟彦照和戴洛欣一同收拾。
戴母到底是过来人,她拉着祁瑛梨坐在炕上,又翻出了软褥给祁瑛梨垫着,笑着看祁瑛梨怎么看都觉得开心喜庆。她拉着她略微冰凉的手,婆娑着慈爱地笑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胃口还好么?从今以后,要单独给你做饭的。”她说着转而叮嘱儿子戴洛商:“你要记得啊。”
“啊?是,娘。”戴洛商听声而应。
戴母看着儿媳越看越喜欢,道:“唉,我怀着陵至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吐得厉害。那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你爹就想着法儿地去打些野味回来补身子。”她的笑容充满回忆,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一般。
戴洛商总算跟彦照将晚饭摆好,坐在祁瑛梨身边笑道:“娘,咱们现在生活好了,她想吃什么我就去弄什么来。”说着从侍从手中接过刚盛的鸡汤递给祁瑛梨。
祁瑛梨捧着鸡汤,娇俏地瞅他一眼,嗔道:“哎呀,乱说什么。”
戴洛商只是看着她一个劲儿地笑,一旁的彦照和戴洛欣看着他们二人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也为他们感到开心。
“娘,阿梨怀孕,平常里要怎么照顾呢?”戴洛商问道。
戴母看了一眼祁瑛梨,对儿子笑道:“每个时期注意的都不一样,就像现在,她有的时候看见吃的就想吐,能像这样喝两碗鸡汤已是难得了。所以吃的方面要注意。还有啊,咱们老人家有个传统,儿媳妇怀孕了,啊要‘避青苗’的。”
“避青苗?”
戴洛欣不解地问:“娘,避青苗是做什么?”
戴母看着四个孩子,笑道:“咱们农人将大地视为生养我们的母亲,对农人来说田地就是生存的根本,你看到了夏天的时候,哪一家的媳妇不是在地里干着农活的?拔头草,二草,三草,只有一遍遍的铲除麦地里的杂草,才能收获更好的庄稼。那活计看起来轻松,大家伙儿都有说有笑的,实际上最为劳累了,潮湿的麦田会让寒气沁到骨头里去,腿脚酸麻肿胀的,一整晚都消不下去。
而新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还不算是母亲呢。平常百姓家农务是不得不做的,一年到头繁忙琐碎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新媳妇是不能下地去拔草的,对身体不好,便要新媳妇回娘家住一阵子。”
戴洛商欣然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是为了照顾新媳妇不要受累。”
彦照笑嘻嘻地调侃着戴洛商:“唉,娘亲尽管放心,大哥怎么舍得让嫂子劳累。”戴洛商瞪着他,脸上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喜色:“阿照你再乱说,小心揍你。”
“娘,哥要打我呢。”彦照趁机涎着脸皮钻进戴母怀里告状。
戴母将他揽在怀中笑道:“放心吧,你哥他不敢。”说完又对祁瑛梨道:“我怀着陵至的时候也回过娘家的,那时候家里庄稼多,便是要避青苗,快要生的时候,又要避黄苗。
你这是第一胎,咱们家现在虽然没什么庄稼,却也要象征性地做个样子,先行回娘家住几天,一来也是通风报喜,二来也全了这礼。”
祁瑛梨本也想告诉母亲自己怀孕的喜事,让她也跟着开心一下,便欣然同意。
一家人说说笑笑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房休息。
红色的烛光如豆般摇摇跳跃,仿佛也感染了主人的喜悦一般。
戴洛商扶着祁瑛梨回到屋内,两人争执一番,祁瑛梨终于获得了洗漱的主导权,她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地拆下头上的发饰。
戴洛商欢喜地坐在桌前,只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祁瑛梨从镜子中瞅着他的傻样,自己也羞红了脸颊,她回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嗔道:“你这个人是傻了么?一直笑什么?”
戴洛商起身来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拆下剩余的配饰,镜中的两个人是那边年轻美好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为了你,我就是变成了傻子,也心甘情愿。”
祁瑛梨心中涌起无限甜蜜,却娇笑道:“你要是个傻子,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戴洛商从身后轻轻将她拥在怀中,笑道:“我是很傻,没有看出你竟是一位女红妆。我也很傻,竟然还要别人来提醒自己喜欢你。而我做过最傻的一件事就是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祁瑛梨动情地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所以,我也是个傻子,才不会认为你是傻的。”
二人洗漱完毕后,祁瑛梨又干呕了几次,戴洛商看着心疼地端茶倒水,陪在身边。等稍微好一些了便将她扶上床休息,戴洛商躺在她身边见她不能入睡,索性便将商队一路上的见闻讲给她听,“临津渡与乐都的商人性格差异还是很大的,在乐都与我们打交道最多的却是西海蒙古商人,他们对加呀的藏毯还有玉树的藏刀非常喜欢。也许这与他们的生活习惯有关,西海蒙古地处北疆,天气寒冷,藏弹厚实耐磨,编织工艺又好,确实是上好的选择。临津渡却不同,中原的货品在那里要什么有什么,苏杭的绸缎精美漂亮,各式瓷器样品更是精美绝伦。咱们的堆绣、盘绣的摆件、彩绘的泥塑他们看着新奇便也买了去,上次出去最多的还是黑陶制的香炉和油灯,这却让人耐人寻味的。”
祁瑛梨最喜欢听他讲商队的事,那些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不同地方的人们,生活却各不相同,实在是有意思。
戴洛商见她听的津津有味,便笑道:“以往的海日古,哈爷独自带领着大帮人去谋生路。商队那样发展的虽然也很好,可毕竟是有限的。”
“恩,这话说的是。”祁瑛梨点头道,“一人之力,怎比群人之力呢。”
戴洛商见她与自己心意相通,甚是兴奋,便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祁瑛梨道:“阿梨,我想这样,你听听看是否可行。”
“恩,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怎么却要问我呢?”祁瑛梨不解地笑道。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夫人,难道还不能与你商量么?再说,我的事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你就姑且赏脸一听嘛。”戴洛商知道她故意逗自己,却也不想让她觉得孤立,便笑着继续道:“我想德格是岳丈挑中的人选,且曾自己有商队,做过大马锅头,经验老道,性格沉稳。巴尔古大哥性子急,脾气暴,却是极其精明之人,没什么事能骗得过他的眼睛,最主要的是忠诚。有他们二人组成一队,可带着商队走青藏道、唐蕃道、川藏道。”
祁瑛梨神色认真地略思忖一番便道:“恩,阿爹曾将府中马帮生意交与我和德格打理,看中的便是他经验丰富,他们两配合,倒是完全可以的。”
戴洛商见自己的分析正确,便欣然继续道:“阿照勤快机灵,行事果断利落,早些年他就有心要跟马帮的,只可惜那时候家中无人,便留他照看。现在时机成熟,我便有意让他接触茶马生意,若是时机到了,那些跟随他的兄弟们也能收编进马帮中,他们能有个谋生的手段,也算是一个归宿。勒其赫哲的经验虽比不得德格那般丰富,到底也是跟着哈爷出生入死过来的,况且他身份特殊,熟悉西北地形,他与阿照组成一队带商队去乐州、循化、临津渡一代,也可向东南往中原走。”他说到这时微微顿了顿,淡淡地道:“何况,我也是有私心的。阿照渐渐长大了,他与阿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的心思我大约也知道。”
祁瑛梨闻言笑了起来,点头道:“这样也好,你这个做哥哥的是要想的周到些啊。再者,端尔只在拉萨,勒其赫哲大哥走拉萨实属冒险,不如走东南线的好,这个想的周到。”
“对,我正是这个意思。”戴洛商被祁瑛梨的机敏所倾倒,实在是个贤良知己,他望着床幔顶上那一排花穗,畅想着未来道:“我想,海日古不是我一个人的海日古,得让每个人都感到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才好。由他们分头带两支马帮行动,比一支要有更多的选择权。我会将马帮权利充分地放给他们,让那些有能力自己带马帮出行的人也能站出来,有机会享受与大马锅头同等的待遇、分红,用不了多久,我们的马帮便会有好几组分支,会日益壮大起来。”
祁瑛梨对他的愿想十分赞同,更对他的见地和心胸称赞不已:“你这样会让更多的人愿意加入我们的马帮,我们就会成为西北最大的马帮。只是……”她说到这时,有些迟疑,不知要不要说出口。
“怎么了阿梨?你想说什么?”戴洛商不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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