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安兆酒楼(1/2)
莎琳娜一早带着人将酒屋打扫干净,听到有人通报说戴洛商与祁瑛梨等人已到了大门外,便急忙来到门口迎接,望着神清气爽的夫妇二人含笑道:“你们来的刚好,我刚把酒屋归置干净。”
戴洛商和祁瑛梨在马背上看到莎琳娜退去素服,头上虽戴着的是素色绢花,身上却穿了件黄色绣着蒙古族花纹的滚边夏袍,脸上也有了一丝朝气,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不似以往行尸走肉一般晦暗。
祁瑛梨与戴洛商相视一眼,笑容绽开在脸上,翻身下马,几步跑上前来,拉着莎琳娜笑道:“姐姐早啊。”
戴洛商自哈撒离世后时常来看莎琳娜,怕她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想不开。现在看来,倒是祁瑛梨误打误撞,让她渐渐有了活力起来。他洒然笑着下马将马交给了家丁,上前几步冲莎琳娜笑道:“嫂子,小弟去了一趟乐都回来,便有人要上房掀瓦了。”
祁瑛梨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娇嗔着拉着莎琳娜笑道:“你告状是没用的,我们才是义结金兰的姐妹。”那语气理直气壮地仿佛她有靠山一般。
莎琳娜见他们如此活泼,便猜祁瑛梨已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戴洛商,刚才还揪着的心彻底放下,笑容绽开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我非清官。你们便跟着我赶紧进屋吧。”
莎琳娜带着二人进了正厅,简单地喝了几口茶水便一同前往酒屋。
酒屋坐落在哈撒府的后院,这酒屋右侧是一排库房,左侧挨着一个柴房,柴房左侧过去便是厨房。
莎琳娜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疑问,便笑着介绍道:“来吧,我带你们进去看一下。一会儿你们便会明白了。”
戴洛商和祁瑛梨含笑答应着跟了进去。
下人开了锁,掀起布帘进去,里面竟是一套开阔的三间室,屋子飘荡着淡淡的酒香,室内均是由焦黄色新木搭建,顶上垂檐雕刻花鸟,正门进入依然是客厅,右侧堆满了麻布袋,左侧便是那看不懂的酿酒器皿。
莎琳娜见他们望着那些麻布袋,笑道:“那些便是我用来酿酒的上好的青稞了。咱们西北不像中原有那多的稻麦,这青稞便是咱们酿酒最主要的原料了。”
“呵呵,这青稞果然真是神赐给我们的宝贝呀,竟然还能用来酿酒。”戴洛商惊讶地笑道。
“来吧。两位来这边。”莎琳娜带着他们走进酿酒屋,这酿酒屋约有一百多平,她来到六个酒池的地方介绍道:“我们家里常年招待的人多,酒池都挖了六口。这里的石砖都是哈撒从祁连山上带回来的花岗岩石。”
戴洛商与祁瑛梨站在酒池边向里望去,只见这酒池约有2米深,方方正正也约有两米。
莎琳娜含笑介绍道:“咱们用清水把青稞洗干净,那些好的青稞留下来,不好的便扔去。但洗的次数也不宜过多,时间也不宜过久,洗干净便可。”指着三口大蒸锅,道:“把洗干净的青稞放到三口蒸锅中,加上水烧火蒸上约四个时辰,青稞蒸熟了便开锅降温。”
祁瑛梨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还要降温?”
“对。晾上小半个时辰后,要把它们取出放在这块儿平台上,这平台上是有棉麻布的,加上酒曲才能发酵。发酵个5天左右便是上次你们在庆功宴上喝的东西了。”莎琳娜笑容中露出一丝神秘,瞅着二人叫他们猜。
戴洛商与祁瑛梨讶然相视一眼,后者神色不解地环顾着整个酒屋,问:“我们曾经喝过?”
莎琳娜含笑道:“正是。”
戴洛商与祁瑛梨再次相视一眼,二人思索片刻,却实在没有答应,便都笑起来,“姐姐你快说吧,我们两个实在猜不出来。”
莎琳娜并未直接告知答案,而是拍了拍手,便有下人端着一个红色托盘走进来,里面放着两只瓷碗。笑道:“你们先喝一口再说吧。”戴洛商和祁瑛梨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便各自端起了瓷碗,定睛一看,这饮品果然是在庆功宴会上吃过,白糯的青稞粒儿漂浮在清汤中,甜甜的非常爽口,却不知是什么,二人狐疑着便喝了几口。
戴洛商喝的快,将碗放回托盘,笑道:“这个很好喝,甜而不腻,很是爽口。我很喜欢。”
莎琳娜看着二人的笑意,便不再卖关子,道:“咱们青稞酒发酵5天左右,便是甜醅。你们上次喝的便是这个——甜醅。”
“啊?原来竟是从这里出来的?”祁瑛梨讶然端着碗仔细端详没喝完的甜醅,忽然兴奋地欢呼道:“哎呀,姐姐。这个太好了。”
“恩?”
戴洛商和莎琳娜二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一个人兴奋。
祁瑛梨笑容狡黠地看着二人,道:“你们想啊,姐姐在庆功宴会上用这个甜醅招待我们,大家喝的都很开心。等我们酒肆筹备好了,除了茶、酒之外,喝的东西一定要有甜醅。”
戴洛商和莎琳娜实在惊讶于她的经商头脑,前者忍不住赞叹道:“哎呀,亏你头脑灵活想得出来。”
“那是自然。”祁瑛梨见戴洛商夸赞自己,心中甚是得意。“姐姐,你快说,快说后面的工序。这甜醅后面是怎么变成了酒的呢?”她指着后面的工序问道。
莎琳娜继续道:“若是从甜醅变成青稞酒,便要发酵了28天。这些原料发酵完成,再放入这边的锅中做密封,再用温火加热,这酒的蒸气就会从这里一滴一滴地流出来。这便是我们的青稞酒了。”
戴洛商和祁瑛梨恍然大悟,这才了解了整个酿酒的工艺。
“你们先别急,这里每一道工序都有非要注意和遵循的规矩,任何一道工序稍有不慎,酿出的酒就会苦涩酸辣,难以下咽。最主要的是,浪费了粮食。”莎琳娜带着二人继续前行,“走,我们道地窖去看看酒海。”
戴洛商和祁瑛梨今日总算长了见识,没曾想过这酿酒也有这么多讲究,跟着莎琳娜从酒屋侧方而过,一直拾阶而下,过一道木门,便进入地窖。地窖清凉无比,下人们拿着火把将地窖照得明亮。
这地窖约有百平,一口口装满酒的陶坛罐子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每口陶坛罐口都用红布和两层油纸密封着。这还真是个储存物品的好地方。
“这么多!”祁瑛梨望着一坛坛酒,一步步向前走着,摩挲着,每口坛子上标注的时间,忽然神情一怔,忍不住叹道:“姐姐,真是个有心人。”那每一封标注后都写着哈撒之用四个字。
莎琳娜淡淡的笑意浮在唇角,道:“唉,都是过去之事了。”
“咦?这边是什么?”戴洛商在另一侧惊讶地指着地上埋着的罐子问。
莎琳娜和祁瑛梨走过去,一眼便看到十几口坛子埋在土里,只留了坛口在上密封着,空气里还有种奇怪的味儿。
莎琳娜看着二人笑道:“咱们都说,酒的年头越醇厚约绵柔,这便是方法。这土里掺杂了牛粪、羊粪,既保温又密封效果好。时间久了,这酒便没了苦味,喝起来也约绵柔下口。”
三人参观完了整个酒屋回到前厅,下人给戴洛商和祁瑛梨上了茶水,莎琳娜这才含笑问道:“整个酿酒工艺两位都已观看完毕,不知有何感想?”
戴洛商喝了口清茶,笑道:“我原想,阿梨与姐姐两人闲来无事,开个小酒肆打发无聊时光,现在看来,只怕未来会成为事业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祁瑛梨,她现在整个人还沉浸在酒屋的震撼中呢。
莎琳娜温婉地笑道:“阿梨跟我说要开酒肆,我昨夜回来也仔细想过,与其在家守着他教给我的这么手艺,不如让它光明正大的上了桌面。”
“姐姐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了。”祁瑛梨含笑望着她,眼里精芒闪烁,这是她心中知道,这酒肆必然会红火,她笑道:“今天我与陵至来此,一来是看一下酿酒的过程,二来也有事相商。”
戴洛商的目光在祁瑛梨与莎琳娜间流连一回,笑道:“你们既然想好了要在遗关镇开酒肆,便需选个地头街面上的好店铺,生意才能火红。我看选店铺这事就交给彦照小子吧,这方面他最在行。”
祁瑛梨抚掌笑道:“恩,这个我同意。”她望着莎琳娜道:“彦照可是这遗关镇最有名的混小子,选个好店面不在话下。”
戴洛商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哪里有人这样夸人的,若是彦照听到了只怕会跳脚。祁瑛梨沉浸在她创业的兴奋中,笑道:“姐姐,既然如此,咱们先给这酒肆客栈起个名字吧。大家商量一下,叫什么名才好?又吉祥又上口呢?”
莎琳娜一个蒙古族女人是没什么机会学习文化的,她不识字也不曾读过书,心中所有的道理都是这岁月、时间一点一点给予的。所以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了她。
祁瑛梨一手托着腮,脑中回忆着第一次走马去敦煌,来到祁连山脚下时的震撼,笑道:“咱们身后便是祁连山,祁连山山上的冰雪融化才,我们才能打井喝到水,不如我们叫祁连酒肆,如何?”她说完,观察着二人的神色。
戴洛商悠悠地摇头道:“嗯……不好,不好。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混淆以为到了祁连山脚下,尤其是有马帮来打尖过夜的话……这个不好……”
戴洛商一说,祁瑛梨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提议,“那该如何是好呢?”说着目光瞟向了莎琳娜。
莎琳娜含笑犹豫着说:“既然不能以山命名,若不如还叫海日古酒肆,你们觉得呢?”
“呃……不叫,不叫。”祁瑛梨急忙摆摆手,脸上笑容变得严肃道:“海日古马帮就是马帮,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她语气有些激动,海日古如今已不单是马帮那么简单,更是马帮所有人的精神向导。她看到莎琳娜若有所思的表情忙笑道:“姐姐,咱们再想一个。”
戴洛商见状蹙着英眉,神情所有所思道:“我们的酒肆要开在遗关镇,咱们这里什么人最多?”
“什么人?”
祁瑛梨与莎琳娜闻言不解地相视一眼,一起看向戴洛商,后者说:“咱们这里什么人都有,官人,商人,农人还有马脚子们。”
祁瑛梨眨巴着双眼瞅着身着蒙古袍的莎琳娜,似乎有些明白戴洛商所问何事,“你是说……”
戴洛商含笑指着姐妹二人道:“姐姐和阿梨祖上都是蒙古族,而我是南京迁徙而来的汉族,咱们马帮里有藏族、撒拉族,而咱们每天生活的地方又是土族人聚居之地。既然咱们是要在土族聚居之地开酒肆,最好要有这里的风情才好。”
祁瑛梨受到启发,欣然笑道:“土族啊。他们是‘披着彩虹的民族’啊。衣着发饰的特点太鲜明了。”
莎琳娜莞尔一笑,点头赞成道:“恩,这个想法好。我虽为蒙古族,却已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我们跟土族人吃同样的烤羊肉,住一样雕梁的屋子,跟他们一起过节,一起跳舞……”
“等等……”祁瑛梨欣喜地抚掌拦着莎琳娜,眸中闪烁着精光看着二人笑道:“跳舞……土族逢年过节最喜欢跳安昭舞了,咱们就叫安昭舞如何?”
戴洛商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安昭舞”三个字,端详片刻道:“不好!昭字不好,这头上有口刀,煞气太重,最好换一个字!”
祁瑛梨在地上来回踱了两步,转而含笑道:“有了,那便叫安兆吧,兆乃吉祥之意,往后咱们这酒肆便叫安兆酒肆,客栈便是安兆客栈了。”她看看二人,顿了顿问:“你们觉得如何?”
戴洛商与莎琳娜二人看到桌上用茶水写的“安兆”二字,大为赞同,点头称好。
戴洛商与祁瑛梨又与莎琳娜商议琐碎之事后才离开哈撒府邸回了戴家宅院,各自按照计划,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安兆酒肆来。
近年来边境虽战乱不断,却比往年少了许多。祁土司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安危,自她出嫁之日起便从府出抽调了部分官兵驻守遗关镇,遗关镇也渐渐地从战火的伤痛中走出,变得热闹起来,而戴洛商的生意与家境跟着也越来越好。
彦照从戴洛商处领了差事当日下午便在遗关镇位于街镇最热闹的中心地段,选中了一座三层楼的旧客栈。
戴洛商和祁瑛梨得知消息后,一边赞叹着彦照办事利索,一边打马便往那地址奔去。
三人在那旧客栈门前汇合,彦照交代了这旧客栈主人原本是大商户,但为了避战火便宜贱卖给了隔壁豆腐店的东家,可是这些年下来,豆腐店东家不但没从这客栈上捞到钱,还不断地往里贴钱,如今有人肯买,他巴不得赶紧出手。
戴洛商与祁瑛梨将这客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于地段非常满意,可对这房子实在不称心。
祁瑛梨站在楼下,歪着头从天井望着三楼挂着蜘蛛网的斑驳栏杆道:“虽说这三层的客栈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个客人愿意上门?”
戴洛商英眉紧蹙,神色严肃地仔细勘察着整座房子,这三层土木结构的建筑,外观看来实在没什么新鲜,且与本地建筑混在一起不留心的时候,还真很难分辨出来。他点头对祁瑛梨道:“阿梨,你说的对,这客栈实在平庸无奇,而且只是客栈,若是开酒肆,就需要再为改造。”
祁瑛梨将戴洛商拉在身边,躲开那豆腐房东,伏在戴洛商耳边狡黠的轻笑道:“陵至,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夫君你……”
戴洛商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什么鬼点子了,欣然笑道:“你快讲。”
祁瑛梨俏着小脸儿,饶有意味地瞅着戴洛商,笑道:“你……可还记得丽江的花想容么?”
戴洛商闻言一怔,他哪里会轻易忘记,那里曾有一位善良的姑娘,成全了他和祁瑛梨此生的缘分,便坦然笑道:“记得。”
祁瑛梨见他如此坦荡,原本想逗他的小心思当下没了用武之地,便笑道:“我想改造这栋楼,将这栋楼翻修成花想容那样子,咱们不但要在后院酒房酿酒,还要在一楼大堂处安置一处小型酿酒处,制作供奉而用,一二楼便是喝酒吃饭之地,三楼是休息之所。自然还得阔建一下才好,不然太过小气。夫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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