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一念魔，一念佛（1/1）

直到走到最顶层，两人对坐着喝着茶，看着远处风景，寒冬的风吹过，两人长发飞扬，衣袂飘飘，红阳缓缓开口说道，“我还以为再无相见的可能。人生便这般，走着走着便散了，走着走着，又遇见了”。安可为她倒好茶，“是啊，你大概是今天才知道我在这吧，你能自己走到我楼门口，知道这里住着我，也是缘分使然。不过我知道你，你一直是上清宫的特使，从三百多年前出了小世界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了那个特使必然是你。我还知道你的心愿，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努力修炼走到神帝境后把魔族拿下了，因为，为你看好魔族，便是我能为你做的事了，我想为你多做些可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红阳抬眼看着他，眼圈不禁红了，“安可，认真说来，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值得你如此”。安可看着她，替她把风吹乱的秀发理好，“红阳，只有愿不愿，没有值不值。如今，我已有女人，也有儿女，可我的心一直有一大块别的女子怎么都占不去，那里住着你。若完全没有交集便罢了，可我遇到了，知道了你想做的事，你的事我便无法袖手旁观。我想，虽然我们朋友都算不上，我只活在你遥远的记忆里，可你若遇到我有难，你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红阳轻轻嗯了声，“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慢慢喝着茶，看着远处的风景，目光却未具体落在何处，声音空灵飘渺，“安可，我前两年回去过地球，那里变了好多好多，你可曾回去过？”。安可轻轻点头，“偶尔会回去看看，确实变了很多，故土难离，我们却背井离乡到了异世，再回去连家在哪里都找不到，举目忘去，整个地球，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红阳磨搓着手里的青花瓷茶杯，“是啊，在那里再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那些曾经对我们笑的，骂的，怨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连做梦都梦不到了。我甚至想念那个喜欢和我吵架的邻居姑娘，希望她能再回来，昂着头叉着腰，用她特有的高音调和我继续再吵一架”，“安可，你是我在地球，在老家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了”。安可拿出些点心和果子，竟然有苹果桃子之类的，“红阳，你也是我在老家唯一认识的人了。当初为求长生毅然决然走了这么一条路，如今，才发现长生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如你我这般的，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走了，邻居走了，连路边认识的店家乞丐都走了，仿佛天地间要留我一人永世孤独一般。好在，还有你，最后一抹星光”。

红阳深有同感地点头，两人在这异世中都是双方唯一真正的故知。她抬手轻轻放下茶杯，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眯了眼，半晌开口，“安可，多把眼光放在好的事情上吧，路选择了，便没法回头，也许，为昨日哀叹的我们，某一天也会哀叹今日没有好好过。既然选择了，就努力走好接下来的路，你有实力，有天赋，这条路其实不算太难走，能打败你我的始终是你我的内心。我的信念是守护，安可，你有信念吗？”。安可抬眸望着她，“自然是有的。我的信念也是守护，你的信念是守护天下，我的信念便是守护你，守护你想守护的”。

红阳愣了许久，轻叹口气，“安可，把别人当信念是很危险的事，也许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信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会有崩溃的危险”。安可笑着看着她，看了很久，“不管你是什么样，变成什么样，你在我眼里都是当初那个模样。红阳，也许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我们都是性子倔强的人，而性子倔强的人不会轻易改变，你骨子里的东西从未改变，而我，即使是你也没法让我不把你当信念。红阳，也许我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几次放你走。你的事我都知道，你错把感激当感情的事，你与那个人相恋的事，你被抛弃的事，甚至你替某个人下地狱的事，我都知道。你放心，我知道是因为我也有感知，对在乎的人有感知，就像你能预知一些事情一般。不过你放心，你所有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我给自己识海都设了封锁，关于你所有信息的封锁，任何人都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你任何信息。我知道他抛弃你，你伤心难过，但我也知道你不会选择他之外的任何人，倔强的女子，选定了一人便会勇往直前不会旁顾不会回头，就像我选择了你为信念便永生永世不可改变一般”，安可慢慢喝了杯茶，“红阳，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也知道，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决定，我从不参与到你那些两难中去，也不会成为你的两难。我会做的，便是为你守好这一方魔族，让你无后顾之忧，也为你留最后一丝念想，最初时光的念想和家乡的念想”。

红阳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很多很多，不由得红了眼眶，“安可，谢谢。你有没需要我帮忙的？”。安可笑着伸手，把她拉起来，揽入怀里，“就这般，给我十分钟的温暖，让它支撑我度过以后所有的冷，便足够了。你能帮我最大的事，便是好好活着，让我的信念不灭，若你死了，我会让你整个天地包括我一起为你陪葬，你可记清楚了。不用怀疑我能否做到，我比之你虽有所不如，但也差不了多少，下一步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做不到，是想不想走而已。你来，是为什么，我也清楚，回头我会将几个死刑犯给你，以后若需要可直接来问我要”。红阳的手颤了颤，是啊，安可和她，都算异数，古往今来的异数哪能是差了的，若他一心往前走，会是她最大的对手，如今这般，也许算两人的幸运也算两人的不幸，“我不会死。在地狱，我学会了涅槃重生，我不会死的。以后即使有不好的消息，你也不可乱来，我总会回来的”。

安可静静抱着她，傻女人，即使算我拿你的信念来威胁你不许死，我希望的也是你活着，当然，若你不在，要这天地有何用，如此欺你的天地，便为你陪葬又何妨，我是魔，只会为你疯魔的魔。十分钟到，他决然放开她，把她重新按到椅子上坐好，“好了，如此，你还欠我的便是好好活着了。不要把我的话不当回事，我是魔，因为你我快成了佛，但若你不在，我便是毁天灭地的魔。也许将来我是佛是魔，都在你一念之间”。红阳从未遇到这般无赖的说法，颇为无语地看着他，“好，我便永远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行了吧？”。安可对着她宠溺一笑，“好，你用完餐再走吧，你这身体情况可不太好，要注意调养，上界只会更残酷，你要有好的身体才能在那些豺狼虎豹中安好。红阳，我会追着你的脚步往上走，不管你到哪里，魔族，我都为你控制好，若有一天，天下人与你为敌，那就会是与整个魔族为敌”。红阳看着他，重重点头，他的性子比她更倔强，更不容许拒绝，“安可，我知道无法劝说你，我会尽力将自己保护好，让你少操心些”。

安可嗯了声，让侍卫上了饭菜，两人慢慢吃了起来。饭后，安可带着红阳走了一趟地牢，提了三个封印了修为的犯人给她，“我想你身边现在用得着的就三个，其他的人我都知道是谁，你可以让他们需要的时候来这取，我给你几个令牌吧”，“那个女人，我会处理好，没有人可以欺你，连我自己也不行呢。她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红阳沉默了下，“安可，她就不必了，难得你喜爱她”。安可看着她把犯人收到空间，抓了把令牌给她，又给了两个普通犯人给她练手，这才幽幽开口，“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她挑衅的不仅是你，也是我的权威，便该付出代价。除了你，其他女人谁都不是不可被人取代”。红阳沉默点头，没再多说，管到楼主身上确实不该，也是那个女人自己作死。两人继续回到楼顶看了半天的风景，待天黑时分，安可安排用餐后，餐后他看着眼前的人，“红阳，待你准备好飞升天劫告诉我，我去为你护法”。红阳轻轻点头，拿出个通讯玉佩给他，“这个，你拿着吧，以后联系也方便些”。安可接下收好，将她送至楼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并未走回去，直到天亮时分，才往那个女子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红阳回到上清宫，晓晓在大殿前安静坐着看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小明流自己坐在婴儿车上，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四周。红阳哭笑不得地摇头，明流现在还小不宜乱跑，等大点了绝对是能上天下地的主，想想自己小时候也是特别皮，红阳心里叹息，爸妈那时候不知道为自己操了多少心呢。明流看到红阳走来，眼睛一亮，“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晓晓也看着她点头，“回来了？”。红阳轻轻点头，“回来了”，说着抱起小明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娘亲去办了点事，明流乖不乖呀？有没听晓晓姨的话？”。明流笑得眯了眼，“娘亲，我很乖的，是吧，晓晓姨？”。晓晓捏了捏他小手，“是，明流最乖了，昨晚踢了二十三次被子下床，床头睡到床尾又睡回床头转了六个圈……”。明流捂了脸，“晓晓姨，我那时候睡着不知道，我醒着可是很乖很乖的”。晓晓笑着开口，“是，你醒着是挺乖的，值得表扬”。明流得意地看着晓晓笑了，转头又向红阳邀功。

言今放下手头工作，看着嬉笑的三人，缓步走了过来，“阳儿，你回来了？”。红阳抬头看着他，轻轻嗯了声，“言今，我回来了。都弄好了。我觉得找个愿意的人试试先，毕竟有风险”。言今想了下，“也行，我这里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他们寿元没有几年了，想活下去唯有走下一步。要不我问问他们？”。红阳应声，“好，那就问问吧，成是一桩造化，不成我也定护他们性命安全”。两人商议定，红阳带着晓晓和明流留宿不周山自己的别墅，别墅言今定期让人修整打扫，可随时住人。

第二天，红阳出来看到忙活吃食的聂风和他母亲，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打了招呼。待晓晓和明流出来，言今带着秦音元庆不久也走了过来，大家围坐一桌用餐起来。餐后，言今提出他母亲想见见红阳，红阳想了下，不见那女人她怕是会一直有心里疙瘩，为了言今，还是见见吧，“好。我带着明流不方便出去，你让伯母方便的时候来我别墅坐坐喝喝茶”。言今应下，给母亲发了传讯，不一会，他抬头看向红阳，“母亲说今天午饭后，下午三点她来找你”。红阳笑着应下，“好，必扫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