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语·玄幻列传（2/2）

“玄幻界的云水泱，他是我们山海界的敌人。”看着午昧恢复了一点活力，隐缨马上放开双手，半蹲在地上，点头示意玄门列扶起午昧。

“玄幻？山海？”任由玄门列托起自己的后颈，午昧索性全身放松，只是看着隐缨的侧脸。

“所有的世界，在未被烛九阴创造出来之前，都是处在一片迷蒙的混沌之中的。”半蹲在午昧身旁的隐缨，他十指交叉，指尖尚未散去的翡翠绿韵，在空气里，勾勒出从无形到有形的逐步衍变，“物之衍生，由无至有，气形质全，是为先天五太——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即时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太极。太极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

“那烛九阴又是谁？”有气无力，午昧感觉自己似是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反应迟钝了。

“最初的山海之神，十方诸界的创始者，一切事物的起源，所有力量的根源，以及——经的创立者。”语调低沉地诉说着太素之前的旧事，隐缨的目光平视前方，似要穿透山海界的无数场景，突破天地的极限，与远在玄幻界的烛九阴对视，“只不过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会这样？”这次回应隐缨的，不再是午昧，而是他的弟子玄门列。

“因为一切事物的存在、衍生、毁灭，都是必须依靠烛九阴的创世之力，才能继续维持下去的。而现在，十方世界彼此篡夺力量，征战不断，已经突破了烛九阴的底线，他感到厌倦了，自然是要收回自己的力量。”

按着膝盖，隐缨缓慢起身，尽管他知道，当山海一剑死去之后，自己身上的担子便已是无比沉重，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安逸生活，确实已经将他的身体彻底麻痹，以至于……当他愿意直面敌人的威胁时，竟然只会呆呆地守在山海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单纯地守着着这一方山海，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他收回力量的方式，是毁灭？”深吸了一口气，午昧突然对那名为“烛九阴”的存在，产生了无法压抑住的崇敬与畏惧。

“不，连毁灭都不如，是空。毁灭之后，至少还有荒芜的废墟，与隐藏在残骸之中的力量，虽然难以挖掘出来，但还算是有气、有形、有质。可若是空，那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无质、无形、无气，一切都回归于太易之前的——空。”

天地之间，浩渺无极；一座小城，残楼废墟。

孤身站立的青年，与相互扶持的一对少女，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怎样的强悍与恐怖？

曾经，有这么一个故事。

元初浑沌，天地初辟，气形质三者，造化诸界无欲万物，衍生世间有情众生。

有一竹与天地同降，生在太极浑沌之后，生养万载有余，得天道所眷，以神谕问之:“先天五太去，分以清浊生，汝为元初灵根，可愿开窍？”竹本无灵，因天道所问，便暂生微弱之识，答曰:“吾本一竹，岂可称灵根，不愿。”

再过一万载有余，天道又遇青竹，再起眷顾之意，问之:“山海不可平，大荒经内外，汝为洪荒之树，可愿开窍？”竹旧识本已渐消，由天道所激，再起意志拒之:“天道本无情，何故独眷吾？不见无馈道，一竹怎开窍？不愿矣。”

自此，每过一万载有余，天道皆问此青竹，可愿开窍。

”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汝为东方青木，可愿开窍？善恶一念裁，是非凭谁定，汝为一竹国度，可愿开窍？风月起江湖，仗酒醉任侠，汝为有情生灵，可愿开窍？“

而青竹历百万载之久，由一竹擎天登顶、庞身如龙，长至枝叶能障月蔽日、影化长夜，再到它一体分须扎根，演化无数支脉，自成一派青竹国度。

前九十九次，天道所问，皆回不愿。

直至那第一百次。

”十方战端起山海，倦意吾生欲弃之，惜汝生百万载之久，最终一问，可愿开窍？“

”愿焉，却不为长生之久，而为此方山海，是吾故乡。当为利枪杆，削身佩牙钢；隐缨万载余，不守皆虚妄。“

自此，山海界中所谓经者，其内凭多一人，诨号曰为空心竹，其名隐缨，手持双枪。

“打住！师父啊，你真有自己吹嘘得那么厉害？”玄门列立起双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圆溜溜的乌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隐缨的脸，大概是想要从上面瞧出什么新花样来，“我跟了你两个月，可没学到什么厉害的枪法绝招啊。”

“怎么，你们仅是两个月的师徒？”此刻半躺在塌上的午昧，后背垫着两三个柔软的靠枕，她侧过脸，一会儿看看刚讲完故事的隐缨，一会儿看看眸子里尽是委屈的玄门列，不由得地勾起苍白的唇角，简单地笑了笑。

“怎么，以为我是把阿列从小教到大的师父？”隐缨翘着二郎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抖了下手，抱怨道，“我有那么显老吗？”

“你刚刚还在讲青竹已生百万载的故事，倘若你真是那棵青竹所化，把玄门从小教到大，也不算什么难事吧。”午昧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结果却是因为笑得太过用力，导致她接下来不住地咳嗽。

“伤还没有好，就别急着嘲笑别人了。”咂了砸嘴，隐缨伸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事啊，师父？”正在帮午昧抚摸后背，以缓解她咳嗽的玄门列，听到隐缨居然还要麻烦受伤的午昧做事，立刻变得有些急了。

“不碍事的。”捏了捏玄门列的手腕，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午昧转过脸，正对着已经端正坐在靠椅上的隐缨，“若你真的想查，就去吧——不过我相信，毕方与狰，不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脑子这种东西吧。”

“正因为在你的认知里，他们是没有脑子的，这才难办呢。”手指交叉，隐缨前倾身子，让午昧看清自己的瞳孔，“难道你以为，你认识的他们，就是他们真正的模样吗？”

“你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就怀疑别人呢？”午昧似是被隐缨刺激到了，急着立起身子，却因为力气不足，而以失败告终，由此又引起了一阵子的咳嗽。

“我有根据的……他们前脚刚走，云水泱就来带走了烛北的尸体。当初去西北小楼，也是毕方提出来的吧。若是没有遇到烛北，估计你也不会朝他动手吧。”

隐缨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自然又是点燃了午昧这个火药桶的引线。

“无论是在哪里，只要遇到奸邪恶者，我必以剑裁之！”根本就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午昧只是一味强调着自己的理念，搞得顾及她与隐缨两人的玄门列，一边帮咳嗽的这位按摩劝慰，一边对多嘴的那位递去眼神。

“反正你之前都同意了，我多什么嘴。”起身离开自己屁股下的坐椅，隐缨挽了挽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好好养病的，我的大小姐，惩奸除恶这种太耗心力的活，就暂时交给小的来办吧。”

午昧狠狠地瞪着隐缨的背影，蓦然转过脸，对她身旁的玄门列说道:“你看，他贱不贱，是不是很像一戳不开窍的绿油油的笨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