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友非敌（1/2）

三更的钟声已经在夜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除月和北涵烁一前一后地走在林间小路上，谁也不急，很慢很慢地走着。漫步清冷微凉的月光下，刚刚所经历的杀戮，都被完全埋葬在了月光底下。

北涵烁很想问问除月，为什么，到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其他人不知，但他却很清楚，那一刻之前，她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离开。除月也很想问问他，既然他从一开始就在森林里，为什么不露面，为什么不来见见她。难以说出口的，都是掩藏在心底最难耐的问题。

除月停下了脚步，和北涵烁并肩而立，再多的话，都随着这个动作消逝了。少年人不必刨根问底，只有少年人才懂得，强求是最可耻的事。

“你以后还是少去那个森林，那里的规则不适合你。”

最终说出口的，不是事先想好的，你的伤怎么样，你还是这样善良，可是善良不好，你要不要改一改，算了，还是不要改了，我喜欢你这样。

“修行本就没有捷径，我明明一早就明白，却还是无知地想要一步登天。”除月有些自嘲地说着，她也许终于想明白了，那里面真正的规则。以及，如果她猜的是对的话，常青之前差点死在幻世杰的手下，何尝又不是违背了本心的报应。“是不是，如果我刚刚真的眼睁睁看着那对夫妇死去，我现在就已经是玄级法师了？”

这样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呢。如果仅仅是在以前，就算是一年前，他们刚刚下山那会，他可能都会打马虎眼过去，可是现在，他不想再那样，“对，也不对。实质上，不是你步入了玄级，而是属于森林的修元流窜在你的身体里。你的修为，相当于是借的。”

“所以，既然是借的，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除月彻底明白了，从她最初那片森林开始，因果线便形成了新的一支。那对夫妇的劫难，也是她带来的。如果那对夫妇死了，那么她就相当于偷了他们的修为，天道不会放过了谁，她同时也会背负着两条有智慧的生灵死后的怨气。

北涵烁很久没有像这样跟除月安静地待在一起了，学院里那些男人的觊觎和下流的谈论他都知道。他甚至有意无意地闯入过那些人的精神世界，让他们不明不白地便吃了苦头、损了修为。他从很早开始就明白，那并不是所谓兄长对义妹的呵护之情，那是一种拥有感，唯独对她才有的拥有感。

“其实你的天赋已经让很多人感到惊奇了。在没有血脉之力的学子中，不会有人比你修为更好，天姿更好。”北涵烁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天赋，她的努力，她的温柔，她的天真。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我总是没办法破境入玄呢。”

这不是问句，其实只是惋叹。至少在明面上，大家都认可她的天赋，惊叹她若是生在世家，定是风致宁那样令人惊叹的角色。恨不在世家，又幸不在世家。

“前面就是我的小院了，兄长是想进去坐一会吗？”除月含笑问着北涵烁。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北涵烁哪里听不懂话里的调笑，只是难免有些想入非非。但是，到最后，他还是得端起兄长的架子，“咳咳，净胡闹。快进去了，夜深了，早点睡。”

北涵烁从路的另一端离开了。除月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影子被越扯越远，像极了北方冬天里划破夜空的孤鹰。

北涵烁离得很远了，他回头在夜色中，依旧能感受到小院了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那气息，很平和，没有任何杀意。

小院里有一位客人，一位很特殊的客人——风致宁的未婚妻，南州雨家嫡女雨晓晴。

雨晓晴坐在小院里的凉木椅子上，看见除月进来，很自然地起了身。除月一直觉得雨晓晴没有恶意，便是因为她十分地客气。世家小姐，哪有为平民女子起身的，她雨晓晴兴许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