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修行之苦（1/2）

岛上的日子何其无聊，涵烁同尊者在后山上苦修，除了晚膳时间他特意下来和除月一起吃个饭外，其他时间是一定见不着的。

下山以来，除月相熟的人便只有习瑜和天天，天天既然已经回来，自然是与她的族人一同生活。而习瑜，同涵烁一样，非晚膳时间不可见。说修行吧，藏书阁的书籍除了几间禁房，她可以随便取拿。于是，蓬莱岛上便多了一番风景，西厢殿外，一位可人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大榕树下翻看典籍。听说，那一段时间里，在半山腰学会腾云驾雾，一眼千里的道生是史无前例的多，可不知有这位少女多少的功劳。

时间飞逝，不知过了多少日夜。这仙岛上，不仅罗盘方向与外界不同，连这计时方法似乎都有所不同。当然，除月知道这只是自己多心，心想也许是久日不曾修行法术的结果。读书自然好，可若光读书不修行，除月自认也不是这样沉稳的心性。

或者，可以，除月小心地环顾四周，确认今天由于尊者心情不佳导致的阴雨天气使那些道生道童们全部呆在殿里，没有出门。没人会知道的，除月鼓励着自己。

蓬莱岛上一共有三条禁令，一是后山和那几座被封存的藏书馆不得踏入，二是岛中之人非有尊长作证不得随意斗殴，三是除静心殿外，其余地方不得随意练功。

除月想在西厢殿练功，明显就是违背了第三条，但若让她去静心殿同那些道生一起练功，她又着实办不到。积土成山，可不能这样功亏一篑，除月下定了决心，今日就在这里练会儿功吧，况且自己练的是幻术，也不会有什么声响，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闭目凝神，除月靠在榕树的树干上，将手指点在眉心，另一个空间便出现在她的眼前，那里犹如黑夜，只剩下夜空中璀璨的繁星点点，这便是低阶的星语图。聚集神魄于眉心，除月一点点地移动着星语图，想要通过星阵位置的移动来寻找让星语图变为高阶的办法。

学习幻术除月没有拜过任何师父，而老师也完全只是在照顾她和涵烁的生活起居。对于修行，她完全是靠那几本世人皆可看的修行之书。若不是骨子里有几分修行幻术的天赋，她也不可能有可以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修行的机会。

罢了，老祖宗不是说过吗，老天靠地靠他们，不如靠自己。除月定心，继续修行。

从畛星到戍星，星阵的排列方法除月已经改变了数万回，但仍旧没有进展。难道是这几日没有练，已经生疏了吗？果然一日不练手生，除月练急了难免有些恼怒，撤回星阵时不小心在真实的空间里留下了点点星迹。

“谁人在哪里练功！”一声暴呵在除月消除踪迹前突然响起，除月连忙站起来，朝着声音所起之处望去，心下一惊，完了。来人正是习瑜口中的那位迂腐严厉的大夫子，他是道生们眼里的教鞭，是道童们心中的梦魇，连傲慢尊贵如习瑜，也不肯轻易惹了他去。

“在下除月。惊扰了夫子，实在是抱歉。”除月低着头，态度诚恳地认着错，但大夫子是谁，怎么会为其所动，“你可知这里不准练功，你可知自己犯了大错！”

“真的对不起！”除月的背躬得更低了，可在大夫子眼中，却轻易把她同习瑜挂起钩来，他本就对习瑜的恣意妄为十分不满，但碍于对方的嫡传弟子的身份，不能过加斥责。但习瑜不能斥责，难道这个新入岛的无名无份的小姑娘他也管不了了吗。

“既然认错，那立即随我去戒尺殿受罚！”大夫子威压堂堂，语气丝毫不留余地。按除月本来的性情，乖乖认错后去受点罚也未尝不可。但不知为何，除月竟生出了反骨来，也许，那北州降龙城的经历，让她也似兄长于习瑜一般，生出些反叛的骨气来。

“我并非岛中弟子，即使有事冒犯，夫子责问无可厚非，但受罚二字，除月自问担当不起。”除月微低着头，却也声声清脆有力，稚嫩的话也有撩动雷霆的力量。至少，轻易地撩起了大夫子心中的雷霆之怒。

“你说什么！”大夫子威严的脸裂出惶恐的裂痕，岛中弟子，谁不对他俯身倾耳以请，谁不知道他是通天巅峰的强者，谁不对他唯命是从，有多久，没出现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了。

“大夫子恕罪，但我一定不会跟你去戒尺殿的。”除月站定身形，丝毫不退。

大夫子自有大夫子的威严，大夫子是通天巅峰的强者，离次神虽说依旧远若天边，但却也只有一步之遥。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大夫子都算顶好了，今日之事，出乎他的意料气得他不行，但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冷静。眼中的愤怒烟消云散后，便只剩下强者的漠然了。

“后生愚蠢。即是如此，那你就出岛吧。既然你说不是我门弟子，我管不了你，那你就滚出去好了。”大夫子似乎懒得再多说一句话，一片浮云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她不可能反抗的力量，“或者，马上去戒尺殿跪下受刑！”

除月清楚，这便是送她出岛的幻云了。她和涵烁风致宁一路径道而来，却也知岛外凶险，即使是大陆最有权力的五大家族，进岛尚且要用上最豪华、最完全的飞行阵容，她若被逐出岛，边只能是死路一条。大夫子强者之心，本就冷漠，但也不至于非得致她于死地，左不过让她求饶罢了。

是进一步，愚蠢地死于非命。

或是退一步，放下尊严跪地求饶。

除月笑了，毕竟她还只有十四岁啊，正是心性高傲的时候。面见北州领主北玄机她跪了，因为她是北州的子民，但面见东州领主风居正时，她只是半蹲。面见蓬莱之主，青衣尊者时，她也没跪。如今，面对岛上的大夫子，就想让她跪吗。“即使是习瑜，怕是也没有跪过你。即使是我兄长，也不可能跪你。所以，我为何要跪呢！况且，夫子你，真的就有逐我出岛的权力吗？”

除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真的就跟大夫子犟上了，“如果是习瑜在这，他大概会对你说，关你什么事！”其实，习瑜大概还会加上一句，你算哪根葱，但顾及到大夫子此刻灭绝的心态，除月到底没说。反正她不会选择跪，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岛中戒律森严，她只能赌，赌大夫子敢不敢破戒处置她。

除月终于搬出习瑜，大夫子鼻子里直冒冷气，除月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凉意。不仅是凉意，除月也能感受到大夫子的犹豫。

大夫子慢慢举起放在道袍后面的手，眼中冷漠又闪烁不定地看着除月，只要他再微微一抬手，除月便会被云卷出岛，成为海中猛兽的口中餐，以他的境界，除月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击之力。一点点，大夫子的手还在举起，除月即使脸上不表现出来，但心中已经激起惊涛骇浪，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也许在浮云接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除月就明白自己确实不会死，不会离开这座岛，不是因为大夫子的仁慈，而是因为，她竟感受到了另一股温和的力量，替她将浮云的戾气全数抹净。

“夫子，算了吧。”如果不是这道声音听起来实在年幼，除月一定会以为是尊者亲至，不然，谁有这样的实力和气派。

除月回过头，却见到几日前在后山石碑前为她引过路的、站在尊者身旁不卑不亢的小道童。小道童依旧是几日前风轻云淡的模样，却不知是哪来的底气，但不知为何，除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小道童从殿里走出来，来到除月身边，对着大夫子拱手作礼。大夫子见着他，明显变了脸色，再不是生气时的铁青，变得柔和了不少。

“您怎么……”大夫子不再说话，止住了欲要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