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山（1/2）

望着东方天际渐渐发白，林月一口气喝下最后一点酒，忽然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倒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林月酒量虽不十分好，但兑了半壶清水的竹叶青还是不容易上头的。

她跃下崖边那棵歪脖子树，下到半山腰的清泉边，喝了两口水，便坐在一旁发呆。也许是因为她太久不动的缘故，一只小鹿想来是将她当做大石头了，竟然跑过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喝起水来。林月忽然叹了一口气，吓得那小鹿撒开蹄子就跑，将水溅得她满身都是。

山风很快就将衣服吹干了。林月的头更疼了。

今天，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正是她的生日。然而，也是她一年中最难熬的一天，因为，她又将面临那个问题，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听到的问题。

回到竹屋时，只见一人仙风道骨，负手站在屋前，那正是林月的师父净虚。青城山上，牛鼻子道士颇为不少，净虚便是其中一个。不过他与别的道士不同，他不住道观，而是带着林月住在山顶的几间竹屋里。

“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站了半晌，净虚先开口道。

“什……什么问题？师父你在说什么？”林月索性来个装傻充愣，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也没有用。

“你记性这么不好吗？每年都要我问你一次，也罢，我就再说一次。你如今所学是为何？”

林月一听这话，恨不得从一旁山崖跳下去。

所学为何？呵！

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时，林月只有四岁。那时，她刚被送上山，不到三个月，刚刚习惯了离乡背井的孤寂生活。小林月心直口快，听师父问话，一面啃着月饼，一面答道：“外祖送我来跟随师父，我便来了，不为什么。”

净虚将面孔一板，“人家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与延庆观里养的小猫小狗有何分别？”吓得林月嘴里还含着半块月饼，眼泪却已经滚了下来，将鼻涕眼泪连带月饼馅儿蹭了她师父满袍子都是。这是第一年。

后来过年回到洛阳，林月稍懂人事，听得身边叔叔伯伯开口忠君，闭口报国，便想到：“他们说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于是第二年她便答道：“为了像岳飞一样，忠君报国！”

本以为师父会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谁知他却冷笑道：“小小年纪，竟然就学了一嘴的冠冕堂皇之语！你可知道忠君报国的岳鹏举，最后落得个何等凄惨的下场？到头来，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这是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