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容（一）（1/2）

五年级分班依然是安成绩去分的。四年级的时候长风并没有学习过，虽然她现在也和风路一起升上了五年级，可是却未能和风路在同一个班。风路在二班，长风在一班。长风很伤心，但是她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好在，还能每天看到他。”长风自我安慰道。

没有了风路的庇护，长风开始觉得害怕。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还有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一个个的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她，还有些女生似乎窃窃私语些什么，长风听不清，但是知道她们在说她，因为她们说着说着又会回过头来看看她。还好有风路在。风路一下了课就会在走廊上看她。他的目光像一道有力的墙支撑着她不会倒下去。长风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可是每当上课铃响起，风路回教室的时候，长风就会很害怕。有一次老师有些临时的事离开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女生由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指责，长风委屈得哭了，风路突然出现呵斥了她们一句，她们也就不说了，虽然脸上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长风转过脸去。风路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长风不由得对他笑了，脸上还带着泪珠。风路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也笑了。还有一次，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明明那些女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虽然长风也知道是骂她。但长风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在流泪。风路突然出现，狠狠的骂了那些女生一顿，骂得那些女生都哭了。老师在讲台上看得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来，对风路说：“要不，你上这里说？”风路才不好意思的回去了。这次以后，长风就没那么害怕了，她知道风路即使在听课的时候也会竖起一只耳朵来关注这边的情况。有时她也会学风路的样子，下课以后到走廊上去看坐在教室里的他。他每次都是低着头在笑。

每次放学后都是风路送长风回家的。今天来到路口边却不走了，她坐在路边看着海棠出车祸的地方。风路很奇怪，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远远的看着。过了很久，眼看天就要黑了，风路才走过来拉她回家。长风说：“我觉得那里有个人。”“哪里？”“就在那里。”长风指了指海棠出车祸的地方。风路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她说：“今天先回家，先回家再说。”

第二天放学后，长风又坐在那个地方看，这次无论风路怎么说，她都不肯走。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看。后来，她看到了海棠出那个地方站起来，身体和死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头部却是车祸现场时的那样。“鬼！”长风大喊了一声，便跑开了，风路他们怎么都控制不住她。长风一边跑一边躲，可是那鬼魂却紧追不舍。最后的结果便是，周围满是看热闹的群众，还有老师和同学，他们在议论纷纷，有一群身穿白大褂和警服的人在围着她。她的身体被两个警察控制住了，有一个医生在她的手上打了一针，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

长风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这天晚上，妈妈告诉她明天她可以回去上学了。早上，长风洗涮完后背上书包上学去。刚到路口就看到风路和他的那些兄弟。风路刚想叫她，长风没理会他，便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走了。风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便跟着她身后。一路上，风路和兄弟说说笑笑的，说的都是她。她不好意思，加快了脚步……这以后，几乎每一天，长风刚到路口的时候便看到风路他们了。长风过得好开心。她完全忘了几天前发生的事。

这又是一个自由活动课。长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来到了海棠的车祸现场。可是这次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正当她就要放弃了，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听到了风路他们在找她。她玩心大起，决定躲起来。“啊！”长风晕了过去。原来她躲藏的地方有一条蛇。风路听到了声音赶来……长风又在家休息了几天。但是她没有忘记那条蛇，她决定找蛇报仇雪恨。

风路不知道她的打算，只是很奇怪，长风一下课就会往山上跑，往草丛堆里钻，似乎在找什么，后来干脆逃课去找。什么人劝都不听，问她在找什么她也不说。风路他们只好跟着她。终于她徒手抓起那条把她吓了一跳的蛇，她右手抓住蛇的头，左手抓住蛇身，蛇在她的手中不停的挣扎。长风把蛇的头部对着自己的眼睛，蛇的舌头还在不停的探。“看你还能不能把我吓一跳。”这时响起了一阵如雷掌声，长风才发现周围的老师和同学。“快把它扔了，小心有毒。”风路急急的说。“我才不怕呢，”长风又对着蛇头说，“你就一张嘴厉害，还有什么更厉害的？”“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它？”风路笑了笑说。“把它煮了吃。”有同学说。长风说：“它只是吓了我一大跳，也没严重到要杀了它的地步。”长风举起那条蛇，用力往山谷里扔，说：“是生是死你自己定吧！”这件事就这样告了一段落。长风被风路那时的眼神温暖了很久。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很复杂：有自豪，有感动，还有成就的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路的宠溺，她又回复到天真快乐的时光。她迷上了爬树。有一次，她在树上发现了一个鸟蛋，她把它拿下来，同学们都高兴极了。这以后，爬树找鸟蛋便成了他们最开心的事。风路和兄弟只是在一旁看着，没干涉，也没阻止。风路也只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长风快乐的样子。长风爬上一棵大树，当她快要靠近鸟蛋的时候，一条蛇跑了出来。“有蛇。”长风大喊了一声。风路急忙忙跑到树下，抬起头对长丰说：“你快下来。”长风说：“我腿软，下不来。”结果还尿了裤子，尿水滴到风路的脸上。风路低下头又气又笑，但是他不敢走开。他哄她一步步往下走。“好了，跳下来，我接着你。”风路说。“我怕。”长风腿也哆嗦。“不怕，我接着你。”长风还是很害怕，犹犹豫豫不知该跳还是不该跳。“鬼来了。”风路突然大喊了一声。长风“啊”的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往下跳。当她睁开眼睛，看见是在风路的怀里，看着风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觉得有你这样担心受怕的紧张我，我觉得很幸福啊！”长风温柔的对他说。风路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你是幸福，我是辛苦呀！”风路放下了长风，长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你以后别再爬树拉，我心脏病都会被你吓出来。”风路说。“好，我以后不爬树了，我保证。”长风说。

长风想到那条蛇觉得愤愤不平，然后又记起来前不久放生的那条蛇，更加的生气。这次，长风是对蛇生气，而不是对某条蛇生气。长风决定报仇。长风古怪的行为又出现了，每天一有空就往山上跑，往草丛堆里钻。这样的日子居然持续了两个多学。其实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长风就是爬再草丛堆里摸清蛇的习性。最后，长风在山上挖了一个大坑，这个坑足够大，足够深，坑上面用木板盖着，只留了一个口，这个口只能进不能出，因为里面有机关。这个口的设计思想来源于爸爸的捕鱼时用的渔网口。上面铺上草皮，再用蛇爱吃的食物的气味诱惑蛇到洞里。经过两个多月的摸索，那里有蛇，蛇的活动等等，长风都了如指掌。几天后，有捕蛇者来抓掉在洞里的蛇。大家都在看，大家都很兴奋。风路每看到一条蛇被抓进来了，便心跳加速一次。长风在一旁看着他笑。那次以后，学校附近的蛇几乎全军覆没。人们很少见到蛇的影子了。

日子回复了平淡，风路和长风结伴回家。来到海棠出事地那个路口，一阵风吹来，长风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海棠出事的那一幕。长风“啊”的一声，脑袋一遍空白。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后来听说，那次很严重。不仅医生和警察受了伤，连好心帮忙的老师和同学都伤的不轻。长风只在医院里呆了两天便出院了。医生还是那句话，是心理问题。

长风以为她不能再回学校读书了，可是风路却来带她回学校了。长风迷迷糊糊的跟着风路走，似乎又回到了四年级发病最严重时的状态了。风路又成了她的同桌，放学后又和长风住在了一起。几乎24小时都陪在长风身边。长风迷迷糊糊的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风路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那段时间只有风路的气息和声音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了。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长风的身体也渐渐好转。风路开始淡出她的世界。首先，风路搬回了原来的班上课，不再和长风坐在一起。慢慢的，他又不和她住在一起。接着，他又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从独自上厕所，独自吃饭，到独自面对老师和同学。长风慢慢的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只是她比以前更加胆小怕事了。

针对长风的病情，学校组织了一次集体排队放学的活动。长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老师的要求跟着大队走。长风环顾了四周发现风路也不在她的身边。长风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就又回到了迷迷糊糊的状态，似乎是睡着了。别人推她一下，她就不得不走一步。他们绕着着所有的案发现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连走了好几天。长风一遍遍的被空气中那些遇害女孩子的声音惊醒，醒来后发现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心里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然后又进入沉睡的状态。那段日子困得就是站着都能睡着，可就算是大大脾气也没能让她安心的睡着。人们就算跟她打游击战一般，等到她发完脾气又睡着了，他们又来叫醒她。到了最后，长风干脆连脾气也懒得发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些死亡的气息被其他同学和老师的气味覆盖住了。那些死去的女孩的声音也被其他同学热闹的说话声覆盖住了。长风也变得没那么敏感了。

长风清醒过来后，不喜欢和风路一起回家了，因为在前段日子，和她打游击的便是他带头的。不管理由是什么，长风就是很讨厌他，几乎到了恨的地步，所以她不愿意和风路一起放学回家。她挑了一条小路。就是在前几天的活动中她发现了这一条小路也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