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失去后才知情重（2/2）

“人，好像总是失去后才知情重。......念珠，你知道我母亲在弥留之际，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明澈低语。

念珠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母亲那时已经神志不清，却仍然心心念念着父亲，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父亲的名字。她说，伯野，若有来生，我想第一个认识你，余生也都是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活着时，深爱着她，她亦深爱他却不自知，浮生如梦，为欢几何，等良人已逝，才追悔莫及。黄泉之下，若他知晓她的情谊，也当含笑九泉，来生不负吧？

室内一片安静，窗外的夜色幽幽如洞，房内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彼此更加紧致的拥抱。

良久，明澈说，“念珠，我母亲后来，一直很后悔在医院对你的话。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你，让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不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念珠在明澈怀中摇头，她一个晚辈，怎么当得起她的道歉呢？

“留下来陪我，爱我，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他对她说。

“下班的时候，在楼下我不是就答应了吗？”依旧是很小的声音，是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有的娇柔。

“我想听你独对着我说，只有我一个人。”

似乎过了一会儿，念珠再次开口，“好，我不走。”

“……就算有一天我要离开，一定会亲口告诉你的。”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

“我不会……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明澈把她抱得很紧，恨不能揉进骨血，合为一体。

她亦这样用力地回抱他，她走的干脆，从来不知这些年他过得竟然那么辛苦，这些事他如此平静地讲出，可是他心中的苦又有谁知，这些年怕也只能偶尔和柳江师兄倾诉衷肠了吧？

“念珠，还是无法冲破心里的执念，接受我吗？”明澈忽然问。

念珠身形一震，抬头看他，一双眼眸剪若秋水，露出几分狐疑，“你……知道什么？”

“你不说，我又能知道什么？”明澈帮她理顺头顶乱了的发，深情地望着她，缓缓道。

她眸中的不安淡淡隐去，重新靠在他胸前，半晌，她才说了句，“那不是执念，是债，是命。”

是……百死难偿。

所以，她已不敢爱。

他的手放在她的头上，低头吻她的发，“哦，原来是…心魔!”

“……你……”，她终至无话。

走出收藏室，旁边是一个小房间，和宽大的收藏室拼凑在一起，一大一小，反差的可爱，念珠好奇，问小房间里有什么。

明澈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一直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望向别处，有些闪躲，淡淡地答，没什么。

转眸间，他忽而一笑，指着前面的一个半敞着门的房间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念珠猜到那是他的卧室，睨他一眼，就要下楼。

她知道他是逗她，可是这一夜忽然知晓那么多事，心中乱的很，她做不到和他轻松地玩笑。

从楼上下来，夜已深了，他送她到客厅，仍然眷恋她的美好，不想她那么快回房间。

客厅的沙发上，两人相依而坐，没有过多的话语，享受着这难得的亲近和陪伴。

念珠沉浸在他说的故事里，想起生命里的那段这些年一直避之不及的过往，神色呆寂，黯然神伤。

明澈以为她是因为他刚才讲的故事才心情低落，只默默拥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见她困意来袭，他才舍得让她回房，念珠走到房门口，忽然回头看着明澈，凄然问道，“明澈，你听说过，寂寂梧桐相待老，痴心鸳鸯会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