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终相见（上）（2/2）

醒来已是四点，赖了会儿床，才去客厅，拆好月饼，洗好瓜果，又去厨房清洗食材。

鸡肉本来是让人切好的，但是鸡腿太大块了，她担心入锅不好熟，想再切碎些，可还没动两下刀，手上一滑，一不小心就割破了手。

“嘶”，隐隐的痛意传来，再去看，伤口处已经晕开一条血红色的线。是谁说的，厨房如战场。瞧，刀光剑影的场面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败下阵来。

念珠转身走出厨房，正要去找创可贴，门铃忽然响起来，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这个时间…实在猜不出会是谁，估计是敲错门的，但还是走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当看清外面立着的高大人影，念珠感觉整个身子好像猛然被雷电击中，大脑轰得炸开，然后一片空白，她僵硬地愣在原地，丝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念珠恍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一条时光隧道，这一门之隔，恰似五年的时光，此端是她，彼端是他。可是，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一阵惊愕中，念珠握于胸前的手缓缓垂下，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她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半拍，七上八下完全没了节奏，伴着难言的蚀心的酸涩。

她用尽全部力气才保持面色平静，可是眼睛还是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层水雾，氤氲着，看不清晰他的神情。

感觉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吗？”一句话打破了这场僵持了很久的局面。

还是那个温润醇和的声音，五年前他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说的也是这句话。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开了门，侧身越过她，走进了房间。

她顿了顿，关上门，回身时眼眸已恢复清明，只见他已经不客气地在客厅沙发最中间的位置坐下，腿蜷着，身子往后靠，头微仰，眼睛微眯，像是睡着了。

在他平静俊逸的神态之下，似藏着几分倦意，她走近了，才看清楚。

五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唯独他的样子，在她眼中心上，永远是那么清晰，清晰的好像每天都能见到一样，甚至此时，不像是久别重逢。

过了会儿，他依旧闭着眼，轻叹口气，冷声道：“五年了，确切地说，是五年半，顾念珠，对当初的不辞而别，你就没话说吗？”

从门被打开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其实一直在等她先开口，可她却久久无言。

念珠还在见到他的震惊中，目光在他身上定格。……时过境迁，还能说什么吗？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话问出口，她才觉得有点傻。

再看他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冷峻的目光射向她，“原是我自作多情，顾小姐走得干脆，心也够狠，大概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吧，怎么，现在见到我，那么不耐烦？”

“不，不是！”她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紧张地摇头，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几乎一瞬间迸出眼眶。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影移到她的身前，她只到他肩头，他的手放在她单薄的肩上，这样真实的触感让他有一瞬的怔忡，这一切不是梦，他是真的找到了她。

以前从没见她哭过，她这一哭，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汹涌着无尽怨恨的心一下软下来，已经来到嘴边的一连串质问也被无声咽下，带着几分隐忍的意味，他沉声道，“顾念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原谅你。”

可他等了很久，她只低着头，最后说了句“对不起”，声音极小，细若蚊蝇。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他的话已经有些急了。

她只哭，不再说话，他终不忍再逼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已没了凌人的气势，似生出几分温柔，他伸手帮她拭去脸上温热的泪珠，叹气道，“好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大节下的，哭伤了眼，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已经找到了她，很多事，便不急于这一时。可是话音落地，他仍怔了一瞬，他没想到，五年天南地北的寻找，当终于见到她时，自己竟然能那么平静和理智，难道只因她哭了吗？

念珠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拿毛衣袖子蹭了把脸，躲闪到一边，开口虽是哭腔，却执拗道:“谁哭了，眯了眼不行吗？”

话说，房间里，四下一点风没有，怎么迷的眼？

明澈手上一空，然后缓缓垂下，也不揭穿她，他转头看向厨房，一桌子未拆封的菜和肉摆在那里，等着人去收拾，想起从前她在厨房切个菜都如临大敌的样子，心想这些东西她能拿得下吗？

微顿，他脱掉身上名贵的风衣，又卸掉腕上贵重的腕表，转身向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