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卖身(1/2)
“爹,好大雪!我们一起堆雪人吧!”从没有见过雪的绣儿兴高采烈地将小手伸到了窗外。
暮色已晚,如絮的白雪和着狂风不停地下,段老板忧心如焚!马队留在这家小客栈已经两天了,前面传来消息称,镇守通天渡的天帅已将铁索桥的桥扳已经全部烧毁。天帅治军之严三国闻名,即便是他侄子天将的残部也决不可能从通天渡撤过幽水。若不是这场突然袭来的暴风雪,阻碍了武军的行程,此刻这里也该成为武军的战场了。这家小客栈虽然远离大道,但也挤满了想过河的川北难民。若过不了这幽水,一旦开战,随身的资金决不可能让马队维持很久。段老板深知如果不能尽快回到南契,马队人心的险恶远将胜于刀兵的险恶。到那时恐怕不仅仅是和那些人一样又冷又饿地挤在屋檐下了!望着无忧无虑的女儿,他现在真的很后悔,若非贪图那本册子哪至于被耽搁在这里呢?
“爹!”听见女儿呼唤,段老板打起精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老一少顶风冒雪、跌跌撞撞地向这里行来。快到门前时,那老者一不留神摔倒在雪地里。少年伸手去扶,老人倔强地摔开那少年的手高声叫道:“我即帮不了你,也用不着你还恩给我!”说罢自顾自的站起身走进客栈。
进了客栈老人要了壶酒点了些饭菜,便独自坐在火边自斟自饮。那少年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包袱跟着进了客栈,他向小二要了些茶水后,便远远地望着老人,一脸的期待。老人慢条斯理地吃完后,向少年招了招手道:“你也几顿没有吃了,这是我剩下的。你若再不吃,我怕他还没有死,你便先见阎罗了!”那少年抱着包袱,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菩萨爷!您就给再看看吧!您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什么菩萨!我是罗刹!好、好、好!你要死我不拦着,现在死个把人没有什么稀罕的!不过要死别在我跟前死,省得别人以为是我害死的,坏了我的名声!”说罢,老人拿了根竹签开始剔牙。
“呜呜……”从少年包袱里传来猫儿般虚弱的哭声,少年轻轻拍着包袱道:“勤儿别哭了,我们到客栈了!这里有火暖和极了!你饿了?我这就给你讨些吃的。”说着他站起身,向众人道:“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婶婶求大家行个好!赏我妹妹一口饭吃吧!我们从江州石泉逃到这里,家人都被北贼给害了,就剩下了我和妹妹。如今,我们没了钱,妹妹又病了!求各位好心人赏口饭吃,救救我妹妹吧!”说着他沿桌乞讨起来,留在客栈的人大多不富裕,但见兄妹俩如此可怜,都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拿馒头的拿馒头、拿饭菜的拿饭菜。少年讨得饭菜先就着茶水嚼烂了,一口一口地喂着襁褓里的妹妹。待喂饱了妹妹这才将就着吃了两口。突然他跳了起来,奔到那老人跟前叫道:“刘神医,你看看我妹妹怎么了!”所有人见状都围了过来。只见襁褓里的孩子抽搐着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老人看都不看地道:“她才多大!你拿这些喂她,她哪能吃下!抠出来不吃也罢!”“那总不见得让我妹妹活活饿死啊!神医菩萨救救我妹妹啊!”少年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周围人也纷纷地帮着那少年说话。老人大怒道:“你们以为刘某见死不救?你问问他,我救是没救?罢了!常锦,从你求我算起,我共出手救了四回,这四回我一文诊金都未向你要过。单是上回的转魂丹就值十两银子,我刘某不是小气的人,但如今兵荒马乱的没有银子也是不成的。这回我也不问你多要,按实价一百两银子我就将药和方子都给你,至于你妹妹有没有这福分就看她自己了!”说着老人将方子写了,取出几个瓷瓶放在了桌上。少年两眼紧盯着那方子半晌,脸色苍白地从怀里摸出些珠花首饰道:“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常锦只有这些个首饰,值多少给个价吧!要不成出一百两,把常锦买了去,做牛做马常锦决无怨言!”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散了,有人劝道:“孩子,你对妹妹也尽心意了,东西留着自己活命吧!”
“爹,那小妹妹真可怜!我们买下他们吧!”绣儿拉着父亲的手哀求道。段老板刚想拒绝,就听那叫常锦的少年继续说道:“叔叔伯伯、姑姑婶婶我家亲戚是江州著名的布商罗家。我本是带妹妹投靠去的,但到了江州才知道我罗伯伯全家已经离开前往南契皇城。如若有哪个好心人将我和妹妹买了去,哪日到了南契我伯伯定然重酬恩公!”客栈里的人大都叹了口气,店里的掌柜摇了摇头道:“孩子,这幽水都过不去。又如何去得了万里之外的皇城?莫说你有个富商亲眷,就算是金枝玉叶、天皇贵胄在这里也是虎落平阳的命!”那孩子眼见四处无助抱着怀里的妹妹瘫坐在一边,泪流满面。
“这药和方子当真只要一百两?”段老板不紧不慢的地踱到那老者的跟前问道。“童叟无欺,一口价一百两!”老者狐疑地望了段老板一眼。听有人询价,那少年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跟前,连连磕头道:“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段老板道:“你不要急着谢我!我这马队刚巧也是要去南契皇城的,路上小女缺个人照顾。刚才看你对妹妹能有如此看护,这才想问个价!不过,就算我愿买,也要看你的话是真是假,你的人到底值是不值?”“我的话句句是真的,我什么都能干!”少年一听急得语无伦次起来。“好!刚巧我认得罗老板,你既然说是他家的亲戚,那我问你他家有几人?姓甚名谁?你与他家是什么关系?”“罗家五口人,罗老太太姓邱名讳月霜。罗老爷名讳菪,罗夫人姓是名讳柯樊,她是南契是府的三姑奶奶。罗家还有罗万里罗万波姐弟两人。我——我们和罗家是——”说到这里少年有些迟疑,但见那富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赶紧道:“我妹妹是罗家未过门的媳妇!”“她?”段爷指了指襁褓里的孩子道。少年摇头道:“不是!”“刚才你说你家遭难就只剩下你和这妹妹,那么你那妹妹在哪?”少年一脸窘迫,急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老夫我作个保,这孩子说的句句是真!”老者仰首说道,而后低声又道:“先生若要细问,也该捡个僻静处才是!您若真想帮这她们,老夫的药和方子奉送也无妨,只是那孩子已经无救了,您可要想好!”段老板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挥手叫过店里的掌柜道:“老板拿纸笔来!各位且做个买卖的见证。”说罢,他写好了份卖身契约递到了常锦的手中道:“你开百两卖身,这价太低!我若按此出价,就是乘人之危,那是天地不容的事!这四百八十两纹银是我段家通常买奴的价格,到了南契你可以打听打听!我若是在价款上欺你了,这卖身契约自然无效。契约上我都写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不妥!”常锦拿着契约细看后,连连顿首道:“多谢恩公相救,常锦但凭老爷吩咐。”说完,便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待客栈老板等人做了见证后,段爷取了四百八十两纹银交到了常锦的手中。常锦急忙将一百两放在了桌上道:“刘神医再救救我妹妹吧!”老者叹了口气,从包袱里取出银针,又将瓷瓶里的药丸磨碎了,接过孩子施针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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