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只嘤嘤怪(2/2)
无影无形,速度奇快。
像是某种暗器。
郭丹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太好了,她没有误会。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疤动作隐蔽,甲级春雨的毒针肉眼又几乎不可查。众人只看到卫国公世子突然扑出来,推倒了弗四娘。
这是什么情况?
老疤垂下手暗骂一声该死,这个卫国公世子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搅局?
甲级春雨是绝杀,所以没有第二发。
如果他现在抽出剑,一剑刺死弗四娘,拓跋家能不能摆平?当然能。拓跋家只需舍弃他——拓跋宏烈突然丧失心智狂性大发,错手杀了人。拓跋家不会有事,有事的只会是他。
老疤的手搭在剑柄上,捏了捏。
郭丹岩搀扶弗四娘站起来,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挡在老疤与弗四娘之间。
“唐公子服下的并不是毒药,而是春药。”
弗四娘一边接过郭丹岩递来的帕子按住伤口,一边无奈地,抓紧将这句救命的话说出来。
“春药?”
“春药!”
同时喊出声的是胡卫和唐风誊。
……
“整件事的起因,是钰王命唐今生给卫国公世子下春药,想让世子当众出丑,给他一个下马威。”
“负责做这事的,正是春归楼的如侬姑娘。所以,钰王特别指定春归楼来献舞,并且勒令禁军不得入内。”
“巧的是,春归楼的妈妈桑紫与吏部尚书陈群有旧情。她对这座特别为陈夫人建造的翻雪楼,心中难免有些……想法,趁人不备,她溜进了七楼密室。”
“在密室里,桑紫发现了油纸伞的秘密,得知拓跋翻雪竟然为陈群所杀。就在她震惊慌乱之际,唐今生突然闯了进来,将她堵了个正着。”
唐风誊道:“舍弟为何会闯入?”
弗四娘想笑一笑,结果牵动了脑后的伤口,“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当时许如侬在六层准备散花飞天舞,唐今生寻上楼来,无非是要商议下药之事。为了避开其他春归楼的杂役,他匆忙中躲进了七楼。”
“撞破、并且勒索桑紫——这就是他死亡的原因。”
唐风誊皱眉道:“你是说……”
“唐今生与许如侬交往密切,女方却依然是清白之躯,桑紫想必早就怀疑二人之间另有文章。”
“当时许如侬在六楼准备舞蹈,而唐今生出现在七楼,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桑紫假意应承唐今生的条件,哄他回到席间,转头开始研究许如侬。”
“春归楼一个叫椿树的丫头,供词中曾提到这样一个细节:她负责抱着如侬姑娘要用的酒,刚好桑妈妈看到,打开嗅了嗅,说定是贮藏不当跑了气,有股酸味。让她重新去温了一壶。”
“其实,当时即便世子真饮下那三杯蒲桃千日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为酒已经被桑紫掉了包。”
胡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等一下,桑紫为什么会知道酒里有问题?”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桑紫会知道,是因为她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这种春药,本就是春归楼的东西。”
老疤越听越糊涂。
这个小捕快在说什么?他以为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元仙丹的存在。
她却在岔路上越跑越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听起来又很像那么回事。
“……”老疤无语地松开握剑的手。
看来是他高估她了。
弗四娘语速很快地继续道:“这种药最初恐怕是陈群找来的,药性极烈,专门用来拖那些意志坚定的同僚下水。春归楼在陈群结党中起到强大的推波助澜作用,也是因为这种药。”
“唐今生用的春药,可能是许如侬想法子搞到的。”
唐风誊敏感地抓到了漏洞,提出质疑:“既然是春药,没有毒,那为何舍弟服下后却死了?”
“因为桑紫在酒里还放了另一种东西。”
“那就是丹参。”
弗四娘用带着血迹的手指习惯性地摸了摸鬓边的散发:
“去年中秋,御史中丞袁渊应陈群之邀,在春归楼与同僚饮宴,回府后不久猝死。这件案子,刑部有详细的记录,袁大人猝死后已气息全无,但身体仍在抽搐,阳锋有白浊溢出。”
她说得平淡,闻者却纷纷闹了个大红脸。
唐风誊面红耳赤地啐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胡卫作为一个光棍生怕在下属面前露怯,故作老练地咳了一声:“这就尴尬……这就奇怪了。”
“疑犯是袁大人的小妾楼氏,袁夫人一口咬定是她给袁大人服了过量春药,才导致他大泄身后发了脱症,房事猝死。”
“然而楼氏死不认罪,坚持说自己只是按袁大人平日的习惯,喂他含服了两片生丹参。这个案子最后判了楼氏死罪,很可能是屈打成招的结果。”
“真正的问题,就出在那两片生丹参上。想来是陈群为了拉拢袁中丞,给他服下了这种春药,然而袁渊此人性烈如火,不肯屈服,生生忍耐到回府。那楼氏又给他服了药性相冲的丹参,犹如烈火烹油,最终猝死。”
“这桩案子,可能引起了桑紫的注意。”
唐风誊难以置信地道:“所以,她就摸索出这种杀人的手法?”
弗四娘感叹似地叹了一声,目中流露出一丝钦佩。
“不错。唐今生威胁桑紫,无非是想一文不花拿下春归楼,向钰王邀功。桑紫正急于摆脱陈群,又如何肯受他胁迫。”
“我猜桑紫后来是这样说的……妾身已经告知如侬姑娘,唐公子为她赎了身。如侬感激万分,无以为报,特约唐公子六楼相见——唐今生肖想许如侬,这点心思如何瞒得过老辣的桑妈妈。”
“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美酒,唐今生夺过桑妈妈手中的酒壶,大喜而去。不等许如侬被桑紫骗上楼,唐今生独自饮下药酒……”
弗四娘摊了摊手。
“这种春药药性猛烈,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人体各种潜能。即使猝死,许多器官也不会马上衰竭,可以继续维持一段时间。所以仵作切开唐公子的尸首,发现体内伤口的血液会凝固成血块,一如生前。”
原来如此。
唐今生死亡之谜至此终于解开。
但胡卫仍有问题:“那拓跋公子为何要将尸体扔下楼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原来是姗姗来迟的大夫,终于出现了。
弗四娘立刻虚弱地呻吟了一声:“大夫你腿脚也太慢了,我都死了好几次了……嘤嘤嘤……”
胡卫看着大夫把弗四娘的头包的像个粽子,于心不忍,但不问又实在憋得慌:“那个……”
“问他!问他自己!”
弗四娘不耐烦地一挥手,指着老疤。
那是尊瘟神,谁敢问他!胡卫嘴角一抽。
老疤有些意外,她这意思是……懒得替他编瞎话了,让他自己去想?
弗四娘就是这个意思,谁让老疤不问青红皂白出手要杀她,害她脑袋都磕扁了。
真是衰。
就在胡卫打算再追问弗四娘时,老疤突然不耐烦地扔下一句:“嗑药嗑死的垃圾,丢尽了钰王的颜面!”
“早看他不顺眼了,别说抛尸,我就是宰了这垃圾,唐家又能奈我何?”
大实话往往最伤人。
唐风誊愤怒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胡卫其实还有一些问题,比如老疤上楼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他看了看老疤。
算了,他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
弗四娘继续当她的“嘤嘤怪”,不停嫌弃大夫手重。
“手怎么那么重!嘤嘤嘤……”
“疼死人了嘤嘤嘤……”
大夫实在受不了:“老夫刚才根本没有碰到你!”
“是吗?我又不方便嫌世子,只好嫌你啊嘤嘤嘤……”
说来说去原来是指桑骂槐,嫌郭丹岩刚才推得太狠,手太重。
郭丹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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