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无泪 有泪（2/2）

阿酒张了张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得紧，发不出一个字。

无泪眼一闭，泪珠就顺着她柔和的脸再次滚落下来，复又睁开，她看见的阿酒已经被笼罩在水雾中，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也好，看不明白他的样子，或许就没有那么艰难了，她道：“阿酒，我眼瞎了。”

眼瞎了？阿酒猛然一个激灵，难道无泪眼睛受伤了吗？

刚想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就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刚刚还在看书呢，瞎了怎么看书？

垂下了伸出的手正疑惑，却猛然间想起，那一日和无泪争吵的时候，他调侃她：“我说你这么处处针对我，是不是瞧着我有那么多的小姑娘喜欢你吃味了？莫不是你钟情我很久了？”

他方才认错说当日说错话了要跟她道歉。

她说，你没有说错！

那一日无泪羞愤瞪着他：“就你？我和那些朝你丢香囊的女子不一样，我嫣无泪不是瞎了眼。”

她说，她瞎了！

他脑子一向很聪明，脑筋弯的很快，多少突变的状况他都可以不慌不忙灵活应对，但是当他领悟了她说的意思的时候却感觉自己震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在那双流着眼泪的眼睛前面，他呆滞的连呼吸都呼吸不动了。

“无泪，你……”他艰难的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喜欢自己？

为什么？

她喜欢什么？

哭了？

她这是为自己哭了？

当眼眶里的眼泪流尽了，他的样子也变得清晰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他的震惊，她看在眼里。

她可以知道，喜欢他的这个可能，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既然如此，又何必逼着她说出口呢，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勉强笑着：“我说了，你帮不了我。”

阿酒心情复杂，自己却不知道复杂在哪里，脑子很乱，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着她苦涩的笑，看着她的泪痕，他很无措：“我不知道你……”

无泪合上了那本滴了眼泪的书：“你现在知道了。”

“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不知情起也是我自己一个人一往而深，与你无关，本来也没有想着要束缚你什么，只是今日，说也说了，哭也哭了，若让你困扰了，我很抱歉，过了今日，便都忘了吧。”她的心思玲珑，从他的表情便可以看到他的心，他就像是一只属于天空的鸟，不会为了她落地为家，或许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谁停留。所以从一开始，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无泪便没想着将这些说出来，若不是他忽然的关怀，若不是今日阿酒再三的纠缠，只怕这些话她永远不会说，会永远缄默不言。

她不害怕难过，她相信自己可以捱过所有的苦难失落，对他这段无果的感情，她也可以放得下，埋得很深，很深，渐渐的痛也就不痛了，难受着也就过了。就像是当初失去了父亲，那时候也觉得痛不欲生，但是她现在想起也只能记得她那时候感觉很难受，却是记不得那时候难受的感觉了。

她相信这次也一样的。

阿酒站在桌子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他现在没有办法理智的做出任何举动，他不知道怎么样的反应才是对的，才是最好的。

“我没事，你走吧。”无泪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情绪了。

既然知道你不会留，那便请你快些走。

阿酒转身，心里总觉得又一股异样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的他不明白自己对无泪的感情，现在的他也不能做主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就连命都不是他自己的。

当他一步一步僵硬的挪动着步子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无泪喊住他的声音：“阿酒，记得，过了今天，我什么也不记得，你也什么都忘了。”

阿酒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身子一颤，一个闪身跃上了屋檐，几个跳跃转身不见。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无泪看着从门口溢出来的光，晃得眼睛疼，努力的笑着，却又重新掉下两滴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