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色（1/2）

回到城外的别院，荷华她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一侧，卢子青有些意外，竟然已经早早回来了，还以为逛不腻呢。

看着她有些恹恹情绪不高的直接进了后院，卢子青也未叫住她，倒是卢子松喊了他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哥，那个...我有点累，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少年匆匆走了。

一个两个怪模怪样，是闹别扭了？

卢子青瞅着少年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去皇都还有好些事务要安排，他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星月风云四大鹰卫队长进进出出，直忙到暮色霭霭。

十五的月光格外迷人，晚膳便摆在了后院荷塘边上，因卢子青即将启程去皇都，季掌柜将晚膳安排得丰盛无比，真真切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的、田地的都荟萃在四方桌上，仆侍抱来一小坛酒，有眉清目秀的小婢女将酒启封给众人面前的白瓷小杯满满斟上。

卢子青拈着白瓷小杯，姿态闲雅朝众人举了举，轻啜一口，道：“今日尽欢，你们且随意。”

荷华闻着杯中香香甜甜的味道，尝了尝竟是青梅酒，不由得唇角高高翘起，白日的惆怅抛到了九霄外。她在观月楼每个时令季节都会带着小雪采鲜花鲜果来酿酒，这其中她独爱青梅。骊城外凤凰山中有几株老树，采摘七分熟的青梅洗净晒干，用米酒浸泡，加入冰糖，有时候她还会加几片紫苏，那味道一如在观月楼风花雪月的日子，清爽酸甜。

公子开金口让大家尽欢，星月风云当然不会放过好酒好菜好月光，非要赏月斗酒，青梅酒被他们搁在一旁，吩咐仆侍搬来了一大坛直沽高粱，摆了海碗非要见高低，小雪拍着胸脯自告奋勇给他们做证人，一时之间，就见杯盘碗盏你来我往，斗酒过拳，闹腾得欢。

荷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清酌浅饮，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生出浩荡的温暖来。她未曾有过家，从不知晓家人团聚在一起应是何种情境，大概就如此刻吧？

侧头去看卢子青，月光下的公子白衣胜雪，眉含轻愁，落落清欢空寞寞。

荷华的笑缓缓褪去，嘻笑仍旧不绝于耳，怎地公子如此寂寥？

感觉到荷华的打量，卢子青抬眼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探究、困惑的眸子。

卢子青勾了勾唇角，这个丫头聪慧狡黠，却又不多言妄语，带在身边倒是省心。又想起那个独爱梅花柔情万端的女人，从未曾开心过一日，心中更加郁结。

母亲，今日是您的生辰，孩儿挑了您最喜的天色、取了您最爱的青梅酒，邀您同饮。

圆月高悬在天空，在荷塘平静的水面上洒下淡淡的银光，廊庑的翘檐冷清清静默在银光下面，廊下是白灿灿的石桌石凳，还有花草、玉兰树、槐树，各有各的颜色和形态，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似乎都含有不可言说的心事.....

一坛直沽高粱下肚，星月二人翻倒在地上人事不醒，风云二人俯趴在凳子上眉头紧皱，连小雪都喝多青梅酒，软软扑倒在桌子上好眠。

侍婢们轻手轻脚收拾好狼籍杯盏，退了出去。

卢子青背着手，长身玉立在紫玉兰树下，或许是月色太多情，荷华今日看着那身影在夜色中格外萧索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