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 窗间影（1/2）

请柬根据受邀人的不同，要有不同的祝词，晴之绞尽脑汁将二十八份请柬写好，郭贵人一张口又增加了好几份，令她有些泄气。郭贵人或许不知，但池皇后肯定是清楚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晴之是否在坤宁宫用晚膳。

晴之心说留下来怕是又要继续写请柬，忙推脱说还有事，才得从坤宁宫脱身。走了一阵，远远地看到宁芳仪迎面走来。

“宁姐姐。”晴之快走了两步，过去打了招呼，“这是要去哪儿啊？”

“殿下派人来说七夕宫里要做宴，我去瞧瞧。”宁芳仪说话底气十足，“只是有事拖着，才出得门。”

“如此。”天色早已经黑了，这时候去找池皇后怕是要说说早晨的事情吧，晴之这般猜测，“我方才从坤宁宫出来，殿下正在用膳，不如姐姐明日与我一起去帮忙。”

“也好。”宁芳仪答应得爽快，晴之不禁有些意外。

永宁宫还没挂夜灯，院子里也只有几个灯座零落地点着烛。明明是人最多的一宫，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凄凉。晴之不太擅长聊天，宁芳仪又不怎么闲谈。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正殿走进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晴之才松了口气。

“丽妃，芳官做了一些……”宝钿听春生说丽妃回来了，连忙端着托盘迎了出来却没想到宁芳仪也在，端着一个碗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冷元子…”

“我正想着这个呢。”晴之自觉这是个打开局面的话题，说道，“宁姐姐来一碗？”

“多谢。”宁芳仪有些心不在焉地推脱，“我就不用了。”

“这……”晴之没想到她会拒绝，有些失措。

“你这里人也不多。”宁芳仪将话头接了过来，变成了自己朝晴之发问，“说起来，雪衣姑姑是哪位？”

“是徐妈妈。”晴之尚未发现对话的节奏已经被对方拿捏住了，有些讨好地应道。

“如此，我还说是哪位新来的姑姑我不知道呢。”宁芳仪点了点头。

“宁姐姐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一会吧。”晴之有些笨拙地推动着对话，却在说出口之后有些后悔，因为这让她的惶恐一览无遗。聊天的控制权一直在对方手里，显得自己有些卑微。

宁芳仪倒还自然，她拒绝了晴之的邀请，说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就转头走了。想来走到这里也是送自己的吧，晴之看着宁芳仪离开的背影逐渐融入黑夜，消失不见。

第二天，晴之坐在窗前听听风在院中来回地吹。这永宁宫极大，院中却空落落的。四皇子府也是这般，除了栖霞殿，就是书房有几棵老树了。不似从前在徐府，一年四季爹都能捯饬些东西出来。想来，小院里现在应是满院老绿新粉了。晴之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朝着空荡荡的院子来回比划着。

雪衣在一旁看着她在比划了一阵，笑容染上了脸颊，眼角细小的皱纹显露无疑。

“徐妃这是作何？”清让拿着册子走了进来。

“没什么。”晴之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怎么了？”

“这是永宁宫的册子，这两日雪衣与我又重新整理登录了一番。”清让看了一眼雪衣。

“辛苦二位了。”晴之轻笑着将袖子扯了扯，“快来与我瞧瞧。”

“清让准备了些工程，丽妃可以一边读一边听。”雪衣看了眼清让，轻声说道。

“等等。”晴之听后呼唤道，“春生，春生人呢？”

“在！在这儿呢！”春生个头小，宫装还不大合体，双丫髻上系着一对玉葫芦甩的叮叮当当，从外屋一路小步跑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抹布。

“来。”晴之指了指对面桌上的纸笔砚台，“我等下说的东西，你可方便帮我记一下。”

“好嘞！”春生笑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三两步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

见众人都准备好了的样子，清让翻开了册子与晴之讲了起来。晴之一目十行，听着清让的介绍同时还会提一些问题，效率倒是很高。雪衣见三人连着聊了小半个时辰了，去端了壶新茶来给三人倒上，晴之感激地对雪衣点了点头。

永宁宫本就比较冷清，是陈太惠妃入主后，各种赏赐逐渐丰富了库房。但她喜静，加之帝后时常会来这里坐一坐，便干脆将仅剩的三颗老树给伐了，做成了各种小物件。

太后每次来都会与她数落一番，又会赐下来许多东西供她使用，让她操动一番。陈惠太妃不得已，在院子里修了一个清澈见底但深度只到小腿的池子，在里养了几只金鱼。但后来不知是从哪儿来的野猫将鱼都抓走了，此事便没人再提了。

而陈惠太妃究竟为何如此荒废宫务，清让讲起了她的事迹。陈惠太妃早慧，两岁识字，五岁能文，在她七岁时迷上了天文数术。入宫后的算写稿子用十二个大木箱子才装完，太妃离宫时只带走了这些箱子，但剩下当时她常用的几个小物件还在永宁宫库房里存着呢。

当晴之问起陈惠太妃有算出什么成果没时，清让尴尬地摇了摇头。宫里没有人懂得这些，只有太后能与她聊上几句，最终成果也是太后与她一起说给众臣子的。因为她虽能算，但说得其实并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