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归去来兮（十）（1/2）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并要开始面对这个世界那么多的责任对待他的身上，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可是没有人会去帮助他，没有人会觉得她真的好辛苦，是觉得那是他应该要做的事情。

他知道这一切都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来应对，他已经想好了，去吃苦的打算，可是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做又怎样，真正要面对的，和自己心里已经做好的差那么多。

前人著《山海经》，封印世上妖兽千百之多。被人毁坏，妖兽尽逃出。

师父带我遍寻山川湖泊，将《山海经》重新整理，已完成大半。

其实，这种麻烦事是师父的工作，我只是给他提行李的小童。

师父救了我，理应报答。所以我甘心跟他四处游走。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真不知道师父一个人时怎么熬过来的。

问他也不说，师父不喜言语，能点头便不说“好”。我执意跟他，他没有点头，许是见我无家可归，便默认了。

我生在周山脚下的村庄，父母都是普通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师父来周山时我十二岁，就在前一刻，刚目睹父母被一只巨蛇吃掉。

虽然我觉得那是蛇，但它身形巨大如天上游龙，背上长着两双翅膀。因其面相凶恶，我被吓得瘫坐在地。

身边的人哭号跑开，无人管我生死。自三年前周山大旱，困苦至极，村民打算一起逃往他地，却不想半路被巨蛇拦截，死伤惨重。

巨蛇像是饿极了，一口吞下三四人，鲜血喷得遍地都是。它吃着，忽然仰天长啸，似寺中敲磬般洪亮悠长。巨大的身体摔落在地，将我从噩梦中震醒。

有青衣男子落在巨蛇头上，拔出它背上的剑，说没事了。他人见了迅速逃走，只有我仍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九訞苏醒后听到侍婢们如是说。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能是我？只因为我是鸣蛇，是不详妖物？”

“是她就是她，不是你便不是你，与你是谁、她又是谁并无关系。”

看那一对璧人相携着离去，九訞顿在原地好不甘心。

若不是这尴尬不详的身份，这浮华仪宫最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的便该是自己才对！

“流镜大人为新夫人绘了一幅丹青，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胡诌胡诌！他虽描得一手好山水，却从不曾画人像。

“流镜大人为新夫人雕了一只玉骨簪，可真有心啊……”

胡诌胡诌！他虽练了一手好雕工，却从不亮艺于人前。

“流镜大人与新夫人在仙华杏林合奏了一曲，琴瑟和鸣，引来了彩凤……”

我向往春天百花香之景，故取名春香。

我看着繁花在他纤纤玉手下，一点点旋开娇瓣，只觉新奇。四季流转，我竟傻傻看至那人被黄土掩埋的那刻。

“鸣蛇蠢香，我们都私离鲜山许久，再不回去被上神发现就糟了。”身旁化蛇夙明一脸不耐烦道，我撇撇嘴“是春香，可我还没和他说过话呢，人就死了。”

“怎么？还想寻他来世不成，别忘了凡人毫无修为挣不脱洪荒，是无法转生的。”

“那我可以寻个和他极似之人呀。”他一听骂了句，蠢香，转身就走。我怕给人世带来天灾赶忙跟上。

翌日，他留下一柄缀花宝伞，说能抑制我体内旱气，就自行回了鲜山，我知他是为我领罚去了。

“我就说我不会使大地干旱，愿赌服输，你得做我朋友。”不知几轮繁花交季，我才寻到那人。

霖华打量我许久才道：“我还以为风华录出了差错，原来你有柄用化蛇皮骨制成的伞。”许是我满脸不信，他便用回溯之术读出伞的记忆。

我见到夙明怎么把自己剥皮抽骨，深吸了一口气。伞成后他趴在地上喃喃自语“香，凡人就那样好吗？”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下，回去后他怎么扛得住天罚。只是有人反应似乎比我还大，直接抱头晕睡过去。

霖华醒后就变得十分奇怪，不仅答应做我的知已，连眼神看我都是温柔绵长得可以把人溺死。可他后来为了当上大祭司，还是将寒刃对准了我。

心口一阵斯痛，把我从混沌中带回，我没死。而他的剑法非凡是不会刺偏的。我想他只是有着守护一方疆土的责任和愿望，不得不杀我。

我身负重伤无法化形差点成为他人口食，幸得明相救才保住小命，为了报恩我便尾随他不时暗中相助。

直到突如其来的大旱，虽与我无关，但人总要迁怒到我。让人不安，我只有先逃命了。

回鲜山的路上，我遇见雪发红眸凡女元神，将其养在体内，同时借她掩盖气息。她同我遭遇相像，明摆没做错什么，旁人却欲将你除之后快。我突然有些想念鲜山了，于是我变作她的模样由她支配，自己梦回故里。

等人睡够月华已是芳心如百花繁华，烧不尽除不了。我也只能顺水推舟，牵线搭桥。月华向来自卑温柔，我先一句话把人激走，再偷偷吿知清玄。

可明还是找上了我，一场激战我落了下风。真不愧是霖华的高徒。

闭上眼我看见清玄为月华断冀那天，他跪在地上仰视天高孤月流血落泪，神情懊悔。我问既然悔了为何还要如此？他说：“可我一想到，月华会马上死去就忍不住这么做了…”

闻言我恍惚想起夙明的低喃：“香，凡人就那样好吗？”很好，可没你好，我浅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