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知我意（15）（1/2）

我骗阿软说很喜欢看邛泽的日落，每天旁晚总是央着她带我去到旌水之尾。

每次半夜的惊醒都让人发颤，难以再入睡。偶尔祁烨会来，站在窗边，不说话，过一会儿再把我抱回床上。

我是被阿软的声音唤醒的。我又做梦了，祁烨用他那宽厚的手紧紧握着我，他说“别怕，我在这里。”而我贪恋地望着他深深的眼眸。心沉沉，我想去端阿软手里的茶盏，茶杯转瞬打翻碎了一地，阿软红着眼睛手忙脚乱的收拾，“夫人，对不起。”我扯扯嘴角，“没事。”

时梦时醒，耳边响起的是恨恨的声音，“你和你母亲一样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这里容不下你这半人半妖的畜生！我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你！”模糊的恨意，无力的命运。“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你这是在逼我，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可能喜欢你。你恨我好了，或者我给你跪下，孛马一族会灭亡，可我就算死我也会是和她在一起的！”

一睁眼梦中说话的人就在眼前。“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说说话，哪怕多一天也行，是我错了，我以为用名分绑住你，我就可以偷偷的多抢走你的心的一角，可是你看，你把她保护得多好，多好，是我忘了，你的心早不在你那里了……”“别再说了，好好睡吧。”他轻轻起身。“阿烨，可以再为我编一次发吗？就用旌白花。”背对我的熟悉的身影一滞，“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

铜镜里一头华发衬得红颜已老。我的阿烨啊，曾用最美丽的旌白花为我编发，他有璀璨的眉眼，遗憾不是为我而绽，可我却想用一生去换他一世欢颜。旌水就要枯竭了，旌白花也会枯萎，孛马一族的枯老与我无关，可是这里有我爱的旌白花，有我心尖上的阿烨。

我让阿软一早推我到他的房间，“我想为你挽次发。”我望着他笑。他安静的坐下。想用力的把玉簪给他插上，手上却已没了力气，我送他的玉簪落地断成两截。为了得到春生种祁烨曾不惜毁掉自己一身修为，为了救他我成了一个废人，发如冬雪。“阿烨，”“嗯。”“敦头山荒得太久太久了。”而我，体内流着一半春生种的血。他深色沉沉，出神的望着窗外。

阿软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我笑她，“别哭，我想再看一眼邛泽的日落。”意识渐渐模糊，我低低的唤她，“阿软，去为我把那剩下的几多旌白花都摘下来吧”不一会儿，阿软颤抖的把一束开得极盛的旌白花递给我，我捧在怀里，折了一朵插在发间。“阿软，你告诉他，让他把我沉在旌水之尾，我想留在有旌白花的地方。”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落下，我闭上眼，再见了，阿烨，我的旌白花。

敦头山已是四季如春，山下的旌白花开得犹盛。小孛马们总能在旌水之尾看见族长每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捆白发，采了最鲜妍的旌白花细细的编着。

“阿烨你看，多美的旌白花”女子的欢笑声响彻山野。男子猛一抬头，却未看见如旧的佳人。

寒帝迎娶天后那一日，圣都下了场百年一遇的大雪，奇寒入骨，也没能把喜气冲淡几分。

孛马就坐在这天兵抬起的大红轿子里，成了最受宠爱的天后娘娘。

说寒帝宠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孛马生的极好，姿容瑰艳，人又慧黠，就算寒帝遇到些天庭上的麻烦，也能不动声色提点一二。

只是孛马身子骨不好，怕冷的很。寒帝闻了这件事，特意命人多带上几道火符，自己怀里揣了块用自身精血炼成的冬暖夏凉的四季玉就往天后宫里跑。

孛马倚在寒帝怀里咯咯地笑，把玩着手掌大小的温润玉佩，弯起月牙一样浓丽的眉眼儿：“你对我真好。”

寒帝吻吻她背上洁白的角：“你这样善解人意，我又怎么会不怜惜呢？”

看得出来，孛马对那块玉是真的喜欢。那一次玉佩在苍野之战里遗失，孛马二话不说就去魔界里找，害了生生三十七道剑伤。

寒帝在她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红的比她这个受着伤的人还厉害。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喜欢，我为你再寻一块便是了。”

她惨白着嘴角，笑的花枝乱颤：“我喜欢的，仅是那一块罢了。就算再好，也不是原来的了。”

孛马成为天后几十年以来，那四季玉似乎是从未离过身的。可有一日寒帝突然发现那玉佩不见了。

“孛马，你那块玉佩哪去了？不是落在我那里了吧。”

她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一句：“扔了。”

“扔了？你不是一向喜欢的紧么，上次小十七不过是碰了一下，就惹得你一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