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1/2）

纪听白着实想不明白祖毅对他的奇怪态度是从哪里来，连唤了他好几声，祖毅才正眼看他：“纪中丞有何指教？”

纪听白眉头微皱：“益佰遇上不顺心的事了？”

易竹在一旁心虚地垂下眼，他怕郎君多想，于是那日的事情没跟他说。

祖毅踏鞍上马，声音凉凉道：“不顺心的事儿倒是没遇到，倒是别的事，恶心死我了。”

纪听白不明白，易竹却是黑了脸。但他只是个下人，不能多说什么，

祖毅也惊觉自己把话说重了，但幸纪听白没听明白，只是面露不解，稍松了口气，缓了语气道：“也没什么，你尚未痊愈，还是不要骑马为好，叫下人备车马罢。”

纪听白点头，却还是上了马，策马离去。

皇后临产在即，已经不会再垂帘听政了，陛下的身子也勉强能支撑着上朝。但是朝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再与陛下说实话了。

纪听白见朝局已不受天子掌控，遂向天子上书请太子听朝，政事堂皆附议。于是年仅七岁的太子上了朝堂听政。

天子与皇后生隙，也变相地禁止了太子与她相见。数月过去，太子没能跟皇后说过一句话。

这日下朝后，纪听白带着太子去梨园习骑射，行至半道，太子停下，哀求他道：“中丞让我去见见阿娘罢。”

眼中的泪悬而未落，委屈地瘪着嘴，倔强地看着他，大有不让他去便不罢休的意思。

纪听白顿了顿，道：“太子不能去，这是皇命。”

太子眼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抹着眼跑开了。

纪听白快步跟上去，没让宫人跟随。

追到偏僻处，听闻哭声从宫墙下传来。太子蹲坐在宫墙边树下，哭得伤心。

纪听白蹲下身，将他搂进怀里，安抚道：“承颐再等等，就能和母亲相见了。”

太子抽噎着抬头看他，眼里是不信，他道：“上次中丞就是这么说的，你说阿耶阿娘会和好，你说舅舅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没有一样实现了。你分明就是在骗我。”

纪听白无言以对，他不是骗人，只是事事有变。

纪听白轻拍着他的背，道：“太子真想见皇后，那明日戌时过后去紫宸殿，到时微臣在紫宸殿等您。”

太子怔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就这么应了，反应过来，惊喜地问：“真的么？”

纪听白取出随身的帕子，替他擦干净了泪痕，道：“这次微臣不会再骗您了。”

太子眼里亮了亮，听得纪听白又道：“承颐想不想舅舅？要不要给他写一封信去？”

太子问：“写了信舅舅会回来么？”

纪听白摇头：“不会。”

太子有些黯然，还是点头：“我要写，现在就写。”

纪听白拉着他站起来，道：“现在殿下要先学骑射，一会儿回宫了再写。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嗯。”

光线将一大一小的身影拉长，慢慢消失在宫门处。后来很多年，直至纪听白已经退出朝堂，太子也没有忘记当初那双温热的手，拉着他走过人生最艰难的日子，成了他的唯一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