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2/2）

明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退了半步，明景抿唇道：“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你为了我跟你母亲站到对立面，这一关我心里过不去。

我也很自私，不会为了你退出朝堂，做回娘子。我为难，你也为难，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折腾下去。

明明也不是非卿不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景每说一句，纪听白的脸就越沉一分。

“呵！”他轻笑：“不是非卿不可。你是如此，可我不是啊。”

他知道明景心忧皇后，想要为她分担；知道他想要挑起李家的重担。所以他为了政事忙得没日没夜，明景想做的，他替他去做。

可那个人，是个没心肝的。

纪听白又咳嗽起来，背过身，他捂着心口弯下腰，喘气也嗓子疼。

“我是可以娶别人，但谁嫁给我不是在浪费年华！

京墨，我就是太喜欢了，放不下。我就是遇上你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人人都说我是国公府独子，是陛下亲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我只想要你一个，却比登天还难。我的身份成了阻碍，你的身份也成了阻碍。”

他哑着声音，一个个字像是气声飘出来，像雨后浓雾，将明景笼罩。

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他孤独的背影。他永远挺直的背脊深深地弯下去。明景突然就想到了情深不寿这个词。明明那么不合适。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纪听白走了九十九步，等着他迈出最后一步，可他不愿意。于是纪听白将最后一步也走了，可他退后了。

他们之间，永远差上那么一步，是他不愿意再靠近了。

他的爱，或许始终要少一分。

“那就忘了罢。”明景轻轻地道：“爱着太复杂太痛苦了，都忘了，一切就回归正常了。”

纪听白直起了腰，却没有转过身来看他。

明景继续道：“明月的婚事过后我就离开长安，我去安北，让表兄回来。”

一室寂静，雨声也小了，渐渐地连雨声也没了。

“好啊。”

纪听白转过身来，除了通红的眼眶，什么感情都没了。仿佛刚才的失声哭泣是一场幻觉。

“好。”明景也道。转身开了门，头也不回离开。

从易竹身旁路过，明景顿了下，问：“你是不是知道我和你家郎君的事？”

易竹一瞬的诧异，点头。

明景垂了垂眸，面无表情走过。

“小国舅！”易竹竟追了上来。

“我家郎君去年就病了，反反复复一直拖到如今也不见好。年初时烧得厉害了还昏睡了两日才醒。

偏偏他还顾着朝事，陛下让他回府休养他也不肯。回府了也不得安宁，大娘子逼着他成家。

可郎君眼里心里，都只有您一个。小的今日冒犯了您也要说一句，我替郎君不值。

且不说您对郎君如何，只您的身份，和郎君在一起就是犯天下之大不讳。违背纲常伦理的事，世人从不肯宽容。

介时您有皇后殿下庇护，可我家郎君什么都没有，还会牵连府里上下，丢了国公的爵位不说，甚至仕途都被毁于一旦。”

明景背过微颤的手，面上平静无波，很快扬起一丝笑道：“我就快离开长安了，不会挡了你家郎君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