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煮茶（2/2）

我：救命之恩。

风弈包容地笑了：“你可能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若你此言当真，这不是报恩，这是愚蠢可怕的牺牲。”言罢又提笔道：若真要偿还，待迎你过门，给我一双儿女，足矣。

这话说的，我如何再提及希望两人婚约作废的事。我沉思道：《晁氏兵器图谱》。

风弈握住我抓笔的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直到顺利回国，好等我娶你。”

你要娶的人是我，还是一个昭越的公主？——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风弈的想法对我来说不再重要，我要的东西，不再和他有关。

风弈松开手，背手踱步走开：“不过我真有一件小忙要你帮，明日五哥要来府上，我今日在他面前随口提及了一句，他便说要来喝你煮的茶。这事能劳烦你吗？”

我微笑点头。

风弈又道：“那便尽早吩咐下去，让他们提前准备一番。”

我垂眼应下。原来戚国也时兴煮茶吗？可是他是从何处得知我会煮茶的呢？莫非是舅舅曾在他面前提及过？

风弈转身从书架抽了两本书出来：“我知道你正在学戚国文字，这两本书的版本和你们昭越的一般无二，你应该熟得很，拿去看看吧。”顿了顿，不甚自在地道：“若你愿意，早晚来这书斋看也是可以的，这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学起来也方便，若遇着我在，我还可以为你指教一二。”

我提笔道：诺。

回到住处，我才见这两本书封皮上都是风弈亲笔写就的昭越文字的书名。虽然夏日夜浅，但我久不见书本，一时爱极了这书卷墨香，捧卷草草翻一遍，心里却半点印象也无。于是对着油灯，凭记忆默写出几页我曾看过的版本，正要对照着学写字便开始呵欠连天，才知夜已深了。想到次日还要陪客，便留了灯匆匆睡下。

隔天来到待客的大厅，行了礼，风弈尚未开口，先听五王道：“弟妹便别拘束了，关了门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多礼。听老六说弟妹擅长煮茶，我今日可是特地为了茶而来的，弟妹可要好好露一手，叫我也开开眼。”

风弈却也说笑到：“是，我的面子还不如一杯茶的面子大。”

我抬头一看，茶炉茶具已经备好了，便起身来到茶案前坐好。一一检看过茶饼茶具，却少了一样，我手指蘸了清水就茶案写道：盐。五王神色有异，却并不开口，风弈示意下人取细盐来，却又亲昵地碰了碰我的手背，笑道：“五哥不解风雅，也喝不出好坏来，你不必紧张。”

煮个茶又什么好紧张的？我点头回应，开始动作。

这厢五王看了一会儿，开始和风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道：“你此次回来，可是别有用心？”

风弈只当玩笑回应：“五哥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别有用心，怎么兄弟几个除了我都收到了大礼？”果然是玩笑。

“五哥不是素来嫌弃女子聒噪吗？我怎么好找你的不痛快。”

“说来也是，那便把这位寒蝉送与我吧，既安静又会煮茶，闲来摆着看也是极好的，莫非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只当我府中半个女子都没有吗？”

“五哥说笑了。”

“哈哈哈——就不取笑于你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太子都没要去，何况我呢？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父王听信谗言，早就对你有所不满，你可别做戏做得太过火，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多谢五哥提点，我自有分寸。若非我给他们一个假象，也不会有机会回墩吴来。”

“是，你向来有主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你也知道，四哥他们就等着看你出错，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好比今日，你让我暗中在太子的弓弩上动了手脚，却又为何当众卖聪明，替他指出来？我这回白做工了不说，你这不又引人怀疑吗？”

风弈：“太子和四王对我的忌惮从来都不是出于我的抱负，只是弟弟们还小，十二十四的母妃郑夫人近来又仗着得宠不太安分，这一招不过是引他们猜测防备，自乱阵脚罢了。真要他们对我放松戒备，费心费力，还不必要，便由他们闹去。”

五王笑了：“你啊你，人小鬼大，从小就这样，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两碗茶煮好，茶香引二人住了口。五王清泉水漱了口，先品了一小口：“煮茶放盐，这是哪里来的风俗？”

风弈替我答道：“拂灵洲村野小民风俗。五哥知道的，那孤岛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盐。”

五王摆摆手：“什么村野小民，我看这寒蝉姑娘是块高山白璧，并非什么村野璞玉，你就带着她去四王的忘忧酒会，长你的面子不说还能顺道替她出一口恶气。四王向来口无遮拦，又自视甚高，也是时候给他的教训了。”

“她不擅饮酒。”

“酒，不是用来饮的，是用来品的。这方面你最擅长，教教她不就成了。再不济等我下一回路过进来讨茶喝，亲自来指点一二也是可以的。对了，去年在沛城遭到行刺的事，你查出来了吗？”

风弈敛了笑：“倒是有了点头绪，不过还拿不准。”

五王点点头：“你有主意就好，这事在我心里留下个疙瘩，还叫我怪担心的。”

两人说完话，还要留饭，五王却着急忙慌地要走，说是家里有人等着。风弈起身相送，送了人回来，道：“留下一起用膳？”不等我回应，也是看中了我没法及时回应，吩咐已经下去了。我抹掉茶案上清水写就的“蝉”字，起身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