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龙救美（1/2）

是有淳师兄。

有淳师兄是成均馆最年轻有为，也是最勤奋的学生，来骑射场十回就能遇上他八回。

等有淳师兄走近的这段时间里，元娘突然多了无数小动作，包括整理头发，看自己的脚尖，回身假装看马，眼睛偷偷往师兄那边瞟，还有，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那种笑我见过，是她只有面对有淳师兄时才会有的笑。带了几分娇羞，几分欣喜，几分矜持和克制。

不过有淳师兄只扫了她一眼，眼神落到我身上：“小玉师妹来骑射场做什么？”

“我来学骑马，正让元娘教我呢！”

“是吗？九安城里正是有闺中小姐学骑马的风潮，也不知是从哪里兴起的，不知小玉师妹学得怎么样了？”

“哦，”我心虚地看看元娘，对方却根本就没有接收到我求救的信息，“这马还有点认生，我这才把它牵出来溜溜呢！还没开始学。”

“若是师妹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必了不必了，师兄是大忙人，哪敢劳烦师兄啊。”我急忙摆摆手。有淳师兄笑了笑，也不再坚持了。“师兄不想知道你送我的兔子怎么样了吗？”我把元娘拉过去：“元娘把兔子照顾地可好了，兔子饿了元娘就去给它割草，无聊了还有元娘陪它说话。”

有淳师兄笑道：“是吗？元娘这样的个性原来也喜欢兔子啊，早知道我就给你们一人送一只了。”

元娘紧张地道：“不是的，我只是没人照顾它才……”说道一半又自觉失言，元娘抱歉地看了我一眼，索性不开口了。

这些天书院在为三年一次的讲学大会做准备，听说届时书院将大门洞开，迎八方来宾。不仅天下三大书院将齐聚白鹿书院，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也会派学生过来，甚至山下百姓都能前来听讲。书院早早就为讲学选好了主题，我们太学馆弟子不得不为此一人做一篇相关文章交上去，苏林和白慕凡最近正是因此事而缠身，因为正好也轮到白慕凡帮元娘写文章了。至于元娘嘛，虽然她的文章有白慕凡替她写，可我实在不愿逼她教我骑马来消磨彼此的耐性了。

将会未会之际，对于骑马这件事我还保持着足够的痴迷和新鲜感，其实一个人牵着马在骑射场慢慢遛，这感觉还不错——在没有旁人的帮助下，我还是不敢上马。反正难得一个人独处，散散步，唱唱歌，还能偶遇英俊的成均馆师兄搭讪，可以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美差了。

可我没料到，即便是危险系数如此低的一件小事，都能让我无意中置身险境。其实在那天被竹刺划破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时，我就该察觉到已经快要愈合的旧伤发痛应是个不详的预兆。

我素来温驯的马这日如同着了魔，目的性十分明确地带我来到骑射场最远处的栅栏这边，然后挣开缰绳直接跑向了野外。我头一次走这么远，可当时只顾着找回我的马，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阒无一人。就这样越走越远，来到我不熟悉的野外，等我想到要记住来路并感到有点害怕的时候，我已经迷路了。

我记得自己是在顺着宽阔一点的，能容马匹经过的野径往下走，于是此刻我开始转而往高处走。这时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古怪的鸟叫——后来我知道那是枭的叫声。

这声音一阵赶着一阵，似乎对我充满了敌意，我早已经吓得手脚发麻了，此刻只好拼命想逃离这鸟叫。如此慌不择路的我，跌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土坑里。

我醒来时唯一的记忆只剩下自己失足时在这个大坑里产生沉闷的回响的失真的尖叫声，还有那不知何时停下来的鸟叫。紧接着，便是越来越强烈的痛感——我的腿似乎被摔伤了。

天色昏沉了许多，不知是深坑里光线进不来的缘故还是我在这里昏睡了太久的缘故。我用力大声叫喊，想要自己爬上去，但所有尝试都是徒劳的。这个深坑还连接着一条幽深的黑洞洞的隧道。我极力想要距离那隧道入口远些，因为我总觉得那里头藏着残忍可怖的怪物。或许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也或许是又黑又长的冷冰冰的蛇，还有可能是长着许多脚的蜈蚣甚至是咬人很疼但是哪里都敢钻的蚂蚁。

我很害怕，哭哭啼啼地在土坑里一瘸一拐地转来转去，然后想到可以用簪子在坑壁上挖出凹槽，于是满怀希望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很快希望就随着我接二连三断掉的簪子破碎了。那些凹槽根本就把不住，一用力就会散落下来。

“有没有人啊！喂！救命啊！”我捶打着石壁尖声哭喊。但天色越来越暗，很快，这里就会被黑暗吞没，那隧道里的怪物也会随之到来。

哭得实在累了，我靠着石壁蹲下小睡了一会儿，再次清醒后我做了一个新的决定，我决定进隧道里看看，说不准那头就是出口。

我不停地自言自语，以免自己胡思乱想，要压制住那些已经成型的恐怖猜想是一件非常大的挑战，我只能尽量自欺欺人，装作什么都不会发生。不过很快，随着完全看不见入口的光亮，我越发生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勇来，只想赶紧走到尽头，迎接即将到来的，不管是得救还会死亡。

完全黑暗的环境让我非常专注，我注意到空气里的泥腥味逐渐被另一种陌生的气味所代替，是浓烈的，让人感觉窒息的气味。我说不上来。同时我的心跳也在加快，而且手脚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钝。

但我当时说不清缘由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喵呜——”一声猫叫。如果没看错，那前面两点莹绿色的光难道是猫的眼睛。

更或许这是幻觉，因为那荧光下一刻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拳头大的，闪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睛。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漂亮的瞳仁的纹路，还有迎面而来的一阵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