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击鞠赛事（1/2）

真是见鬼，这种地方也能遇见他！我并未深想，只是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希望他赶紧走开。但他视若无睹地朝我走过来，一把钳住我的手将我往下拉，我心慌意乱，不敢猜测他到底想干嘛，趁他一松手便赶忙站起来就跑。白慕凡失去耐心似的追过来再次抓住我，吓得我连声大叫：“救命啊！有人非礼啊！”然而刚喊了两句就被他一把捂住嘴，耳畔是他因全力控制我而气息不匀的低语：“安静点，我告诉你，你的事做不好过只会连累我们两天会在赛场上受伤。听明白了吗？”我胡乱点头，他终于松手：“看我怎么做，学着点，这不是儿戏。”

哈哈，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儿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蹲下，原来是为了给我演示割草的方式——我竟然把镰刀给拿反了！

他把镰刀扔还给我，嫌弃似的起身站远了看我笨拙地有样学样，还是一声不吭。我不满道：“你刚才该说一声的，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

“老远就被你掷刀伤人，我还敢对你做什么不成。”白慕凡照旧冷着脸。

我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伤到了他哪里，他就已经走远了。好吧，就算我稍微欠了他一次。

书院的击鞠比赛定在三月中旬，那是个好天。比赛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因太学馆、成均馆、上庠馆参赛弟子数目差异，上午由成均馆高年弟子对太学馆，下午由成均馆低年弟子对上庠馆。而所有不参加比赛的弟子都须到场观赛喝彩——其实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也不会有人愿意错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不过比起看比赛，我一开始更关心自己收拾的那片草地怎么样了——可恨那儿的浅沟已经被填平，泥土也被翻过，没有一点我当初吃过苦的痕迹。

我们学室仅有三名弟子有幸参加，苏林，白慕凡和陆英。当他们在开赛鼓声中穿着骑装骑马出来时，楚楚在我们之间又蹦又跳地，带头引得所有女孩子们都情绪高昂起来，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小谢都看呆了。

待三人走远了，小谢回过神来，道：“小姐，走最前面的那位公子……”我看了一眼，知道她说的是白慕凡：“怎么了？”小谢道：“小姐手受伤，我去药园给小姐抓药的时候碰见过他。”“哦？”小谢却转开话头：“小姐和这位公子关系不大好吗？”我：“没什么好不好，是没有关系。”小谢看我神色，知道我无心再说，也就安静下来。

近距离观看比赛的感觉大不一样，可就是不够高，赛场上有些动作看不过来，这时就只有凭着别人的欢呼跟着欢呼了。场上骏马飞驰，马蹄声乱，带出的阵阵尘沙中，骑手们身影灵活似箭，势如急雨，直追着那一颗拳头大的小球疾驰来去。开局之后，观众都屏着一口气，只见两队人马针锋相对，却又旗鼓相当。首局结束，太学馆的弟子竟出人意料拿到了高分。不过接下来的第二局太学馆弟子已经显出疲态，成均馆弟子倒精力依旧，阵脚也稳。

第二局结束后的间隙，小谢和其他的侍女被安排同厨院的厨娘一起给参赛的弟子们送茶解渴。我又想起年前在九安城外锦台的击鞠赛上，得胜的一方能喝到由母亲赏赐，再由我斟酒的美酒——这被他们看作无上的荣耀，也成了他们取胜的动力之一，因此赛事格外激烈。

正在出神的时候，我隐隐察觉到一阵骚动由远处渐渐靠近。我本着避免麻烦的心态默默退避开，也方便看戏，却不料那阵骚动摆脱不掉，直朝我越逼越近。我回身一看，一位成均馆师兄已经来到我身后，并且不加思考地看着我，看起来对方要找的人正是我。

“师兄，有何指教？”我礼貌地微笑着，迎上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这时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竟然连有淳师兄都不知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听说她是新来的……

“在下姓有名淳，字朴之。”师兄还是笑吟吟地看着我，似乎期待着我回答出自己的名字。但我着实不想太出风头。“有淳师兄。”我点点头，装作很荣幸知道对方名字的样子。有淳师兄愣了一下，又道：“一会儿若是我们成均馆赢了比赛，可否请师妹收下我的鞠杖？”他给我示意他手中的鞠杖。

我简直不能更困惑了：他到底什么意思？收下鞠杖又是什么意思？我偷偷察看周围人的神情，试图猜出这举动背后的意义，但结果是徒劳，不过我倒得出另一个结论，他们似乎都很希望我答应师兄的要求。或许这是这里的传统习惯或者是某种有趣的礼节吧！我安心地点点头，笑道：“好啊！”

师兄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松了口气似的，仍旧在潮水般退避的人群里走了。这个背影确实看上去配得起旁人的赞美和尖叫。有淳。我思索着，光禄卿有盛家的公子。九安七公子之一。这倒还算个漂亮人物。这时以楚楚为首的女同学们都凑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盘问我和有淳师兄的关系。

接下来的第三局，情势比方才更加火热，双方队员大有誓要赢得比赛的决心。不过我开始担心起来，赛事如此激烈，似乎毫不留意便会有人落下马背。这般危险，人们却反而被点燃热血似的比方才更有斗志。

成均馆和太学馆的对垒，相差总是只在几分上下波动，直到最后一刻钟左右，成均馆仗着体力优势毫不松懈，步步紧逼，胜负已成定局。

一场比赛下来，不仅是比赛的弟子，就连我们观众都如同一直拉到满弦的弓，一时放松才觉得精疲力竭。

赛场上人流将散之时，有淳师兄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鞠杖送给了我，要我好好保存。这举动引来许多女孩子的羡慕，于是我也懒得管这背后的意义了，只顾高高兴兴地收下。

这之后，我便总是能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关于有淳师兄的消息，关于他在书院数一数二的骑术和剑术，关于他令人羡慕的出身，还有许多能彰显他可贵的品质和出众的身手的有趣的逸闻。同时，在厨院我也能偶尔看见他。不得不说，当有淳师兄和他同样模样漂亮，英姿勃发的朋友们站在一起时，我很愿意朝他们多看两眼。

不过等到再次和有淳师兄打交道，那已经是时隔击鞠比赛十几天之后的事了。